“你冷静些,冷静些,你等等,等等,你这样他也回不来,我是说真的!”
盛无瑕避无可避,脸被贴上了刀刃,冰凉的触觉传到神经,他觉得他有必要喊个救命什么的。
不过这破落村子里,谁会来救他呢?
“你把刀先放下,我们可以谈谈,真的,真的!”
盛无瑕一边试图摆脱那把刀,一边想着没了脸他还能不能活下去。那妇人看着他的脸,嘴角带上了一个慈爱的笑容,看的他心惊肉跳。
灯火摇晃,发黄的墙壁上映出屋内三人的身影。
然后她微微抬起了刀,眼见下一秒就要割上来。盛无瑕立刻闭上眼睛,不想看见如此血腥的一幕。却迟迟感受不到疼痛,只听“啪”的一声,刀掉落在床下。
从房顶上跳下一个人,他是直接踏破了屋顶。现在屋顶破了个大洞,冷风随着他直接冲了进来。盛无瑕冻的哆哆嗦嗦。
“你……”
那人一个手刀把妇人直接劈晕了,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却是一副生的极好的容貌。
朱唇黑眸,眼角稍微往上挑。一身短玄衣,腰间绑个黑腰带,穿的倒是朴实无华。
他掏出腰间的匕首,将盛无瑕身上的绳子割断。盛无瑕得了自由,立刻从床上下来,连连道谢。道谢之后,他也不忘问来人的姓名。
“姜情。”那人就淡漠地吐出了两个字。
“盛无瑕。”
自报家门后,盛无瑕将妇人抬上床,又给她盖了一层被子,最后把身上装着的几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这里不能住了,快走吧。”盛无瑕也不顾外面到底有多冷了,推开门就往外走,姜情就跟在他后面。
“对了,姜公子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你声音太大了。”
“是吗?”盛无瑕摸了摸鼻尖,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姜情解释道:“那里有死气,我便在外面待了片刻,想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
“哦。”也就是说窗外那个一晃而过的身影不是他的幻觉,而是确确实实有人了。
姜情又道:“缝皮肉确实可以将一部分魂魄留住些时日,不过没多大用处,时候到了,该走的还会走。”
“也是,人死复生之法我还没见过。”
“这世间确实没有人死复生之法。”
“唉,生死离别世人皆要尝啊。”盛无轻轻地瑕感慨了一下。
只不过眼下这场战争将这种人间苦提前一些让人们尝了尝。这还只是个开始。
街上空无一人,周围一片黢黑,不知几时才能到天明。
“你要去哪?”
盛无瑕道:“鄞州。”
姜情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道:“巧了,我也去那里。”
盛无瑕心里毛毛的,虽然旁边跟了一个人,但有这种感觉依然不肯散去。
“那……一起走吧。”
路上,他得知了姜情是一个捉鬼人,不属于任何门派,去鄞州是因为那里有他的有一个委托人。
“怪不得姜公子知道的那么多呢。”
东方将白之际,盛无瑕感觉灵力回来了点。他立刻灵文传书给了裴时。
“裴时,裴时。”
“嗯?无瑕?”
“是我。”
“你在哪?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
灵力快没了,盛无瑕赶忙说道:“我在灵州……”
话还未说完,光芒消失,留下盛无瑕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此时,姜情提了两条鱼回来,他用干树枝生了团火,然后坐在空地上,开始烤了起来。
火烧的很盛,姜情道:“你把手也伸过来。”
“啊?”
“你手不冷吗?”
盛无瑕这才反应过来,他手一直被冻的冰凉,连忙伸过去。不久,一股暖意在手上升起来。姜情烤鱼烤得聚精会神,一会儿加把柴,一会儿翻个面。盛无瑕的目光也追随着鱼来来去去。没有灵力在身,他既可能被冻死,也可能被饿死,所以他现在对面前的鱼有一种特殊的好感。
“尝尝。”姜情把烤好的鱼递了过来。
“谢谢姜公子。”盛无瑕接了过来,直接便咬了一口,却不小心烫到了嘴唇,但碍于在人前不好表现出来,只能默默地咽了出去。
鱼烤得外焦里嫩,口感十分好。盛无瑕这两天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不过他还是保持着稍微矜持的样子,吃的不是很急,一口是一口。这都是从小他娘教导的,晚家在以前是个钟鸣鼎食之家,到他娘这一代虽然没落了,但依旧保留着大大小小的规矩。他娘是一个有点不靠谱,但很知礼节的女子。前者他没遗传,后者多多少少带了点。
日不知爬到了几竿,他们开始赶路,这一下便走到了鸣州,鸣州已经是中部地界,战乱还不是很严重,勉勉强强剩了几分样子。
姜情不爱说话,两人相处的这两日间,他似乎还在时不时地想着什么别的事,盛无瑕也不便去打扰。入夜,两人住进客栈,一人一间房,钱都是姜情拿的。由于盛无瑕把钱留给了那妇人,从此便身无分文,这一路来真的就是蹭吃蹭喝,盛无瑕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他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睡意了了,胸口一直有些疼,伤仍未好完全,灵力也聚不上来,一时不由叹了口气。耳边隐隐约约又想起了铜铃的声音,从模糊到清晰,一声一声,在夜里勾魂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