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流今没反应过来,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姑娘看着面前两人的神情,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很大度地说道:“跟你朋友走吧,那边还有很多人请我喝酒呢。”
她转身向人群更多处走去,留下一个愣住的少年和一个嘴角挂笑的公子。
“李若慈,你故意的。”
“随口一说。”
李若慈模仿着云流今刚才的语气神态,轻佻地说道:“我沉醉在你那迷人的双眸里了。”
云流今嗤笑道:“和我比你差远了。”
“是吗?”
李若慈调整好表情,轻微垂眸,复又抬起,然后缓缓绽放出一个克制又放肆的笑,问道:“那这样呢?”
云流今看了一会儿,拍了拍李若慈的肩道:“走吧。”
三人走出酒馆,外面的冷气铺面而来,似乎是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云流今扯了扯衣领,道:“还是里面暖和。”
白衣女子嘲讽地看了他一眼,彼此间的气氛冷淡而诡异,夹在中间的李若慈也不知道怎么调节两人之间的矛盾。
这矛盾似乎在李葚儿来的时候就有了,两人谁也不理谁,偏偏还要待在一起。如今作为一个中间人,他完整的见证了这两个人是怎么吵架,冷战然后不肯和好的。
几个月前,云流今出去了一趟,带回来了深受重伤的李葚儿。云流今很介意为什么去平月镇的是李葚儿而不是盛无瑕,然后开始闹脾气,一年之内不准李葚儿去联系盛无瑕。李葚儿考虑到目前云流今是她的救命恩人,也就勉强答应了。两人相安无事,很像一对正常的姐弟。
之后的某一天,不知道李葚儿突然说了句什么话,云流今就突然爆发了。
“什么?盛无瑕是那个人的儿子?”
“不是。”
“不是?”
“好吧,是。”
云流今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李葚儿,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我……”
“那就是早就知道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很多事都是因为他。”
“云流今,你先冷静一下。”
“你叫我怎么冷静?”
“他确实是盛无名的儿子,可我不知道他自己的意愿,我不知道他是否想去重新走那一条路,你知道,他没有出生在幽幽谷。”
闻言,云流今径自笑了下,道:“哈,你原来替他考虑了那么多啊。”
李葚儿咬着嘴唇,沉默了半晌。
“抱歉。”
“现在说这个有意义吗?因为这个你十四岁就离开了幽幽谷,我们分开了十多年,两个家族到现在也没和解,这是他的责任,不是我们的责任。”
李葚儿试图安抚他,道:“我离开幽幽谷是因为我不想彼此争斗,不想我们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
“是,但我为此愧疚了很多年,可你从未站在我的心情想一下,他们也用什么命格相逆来骗我,明明有另一个解,你却因为盛无瑕一直不说。”
“云流今,那条路很艰难,我希望无瑕有他的选择,你也有。”
“我没有,你从来没有给我另一个选择。”
云流今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去。一直在另一个房间休息的李若慈听得一清二楚,也如雾里看花般的窥见这两人生命的一角。
从他醒来到现在已经有半年多,他身上的伤基本已经好了,事实上,他活过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就差不多没了。
他说不清哪支箭对他造成的伤害更大,每支都是为了要他命而来的,然后狠狠地贯穿了皮肤,骨肉,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大洞。想到之前自己不忍直视的样子,他忍不住摸了一下心口。
至于他是怎么活过来的,云流今把手里拿着的一把剑扔给了他。一把纯黑的剑,黑如永夜,不加修饰的古拙。
“这是?”
云流今坐在石床上,对他道:“宗主不是一直在找吗?就是这个。”
李若慈有些诧异:“归离剑?”
“嗯。”
“你找到了?”
“是啊,先他们一步,不是在岫原镇,是在其他地方,云鹿他算错了。”
李若慈摸着剑身,触感虽并未和其他剑有何不同,但它却仿佛有生命一般,一股气息潜藏其中,默不作声,像是在等待谁的来临。
一旁的云流今漫不经心道:“其实后来我想了想,这两年的战乱,瘟疫,洪水什么的,也许就是为了这把剑出世做准备,瞿雪色那一城人哪里会够。”
“如果是真的,还真是灾难。”
李若慈顿了一下,又问道:“是什么人都可以活过来吗?”
“不知道,就在你身上试了试,似乎是需要尸体。不过这把剑不能传出去就是了,生老病死虽不知是什么道理,但终归是人之常情,秩序所在。但因为个人私情,你是个例外。”
李若慈默然。
云流今又从李若慈手里拿过那把剑,掂量了掂量,问道:“千年一出,阴人返阳,这把剑可能不止这么简单,但我没发现它还有什么不同寻常。”
“可能因为你不是太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