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剑入腹。
李若慈后退几步,鲜血自嘴角溢出,强忍也没咽回去,一口就吐了出来。
他自下面握住了这把剑,顿时,剑又深了几分。
这一动作使谢昀的动作延迟了片刻,两把剑立刻同时贯穿了他的肩头。
李葚儿拔出天无垢,重新将剑放在了谢昀颈间,防止他反击,尽管以谢昀的伤势,他连举起剑都困难。
李若慈缓慢抽身,让剑从自己的身体里退出去。裴时假忙扶住他,另一只手轻轻覆住了伤口,一股灵力自裴时身上渡到了李若慈那里。
李若慈本来好好地倚在裴时怀里,直到他发现裴时的手有些颤抖,不由道:“我没事。”
裴时没有说话。
李若慈有些担心,又道:“这种伤不在要害,只要及时止住血……”
裴时打断他道:“但会很疼,一个不小心,也会死。”
“裴时……”
裴时红着眼眶,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也许你以前这样活着,但今后不会了。”
李若慈闻言,愣了一下,稍后,微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李葚儿见两人伤口基本处理完了,便问道:“裴时,谢昀如何处置?”
谢昀长发散乱,脸上溅了血,双手无力地垂着,归离剑都有些拿不住。
本来应该是很狼狈的一个样子,放在他这里,却带着几分平静。
茉莉花上带了血,添了几分明艳。
裴时看着谢昀,待了半晌,终于道:“谢昀,愿意回无息天吗?”
“回去?被关起来?像罗连招那样吗?”谢昀低低地笑出了声。
裴时继续道:“你要自由的话,也只能在可掌控的范围之内。”
“说的真委婉。”
谢昀的目光扫过三人,忽然大笑起来,他向天大声道:“我一人孤魂野鬼地在世间活了千百年,你的后人个个不得好死,真不知我们到底谁更好些啊?”
千年之中,风流云散。
当初的人事物俱已不在。
他低下头,道了声:“知我若此,不若无生。”
谢昀猛地抬起手来,伤口被拉扯,他疼得面目扭曲,神情却决绝凛然。
李葚儿心里一惊,以为谢昀还要反抗,一剑向他颈间抹去。
但她的剑还未至,归离就已经从谢昀的天灵盖狠狠贯下。
一瞬间,鲜血四溅,剑断人亡。
在场的三人均很震惊。
李葚儿转身,胃里一阵收缩。
李若慈看着那一堆血肉,走上前去,垂眸道:“收敛一下,让他入土为安吧,一个人在尘世徘徊那么久,不肯安息,大概是不太容易。”
裴时在他身后,道:“好。”
天一直阴着,最后下了点冻成冰碴子的雨雪就算完了事。等天空稍微有了点清冷的蓝色,李葚儿找了个人给云流今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李葚儿在外面坐着,坐了一会儿,她换了喝姿势,道:“哎,本来还想跟你说,槐花今年开的不错,出来的酒肯定好喝,看来话是说不了了,酒你也是喝不到了。”
里面的人出来的时候面色似有不忍,但最终也没说什么,摇摇头,叹了口气便走了。
李葚儿进了屋,在床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云流今,又从旁侧拿了条毛巾过来,沾湿了水,小心地把头发上的血痂也清理了。
之后,她带着云流今的身体到了一处悬崖边。
李若慈和裴时也跟来了。
“小时候,他跟我说,他死以后,不能把他埋了,因为地下太黑,还有虫子。”
李葚儿说着,轻轻笑了一下。
“所以他说要找个悬崖把他扔掉,说不定还会在半空中变成神仙。”
李若慈安静了一会,道:“这些年来,他在地宫的日子过的也还可以,你不要太伤心。”
李葚儿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好了,就当是最后的告别了,虽然没有别人出面,但他的家人是我,朋友是你,也算是齐了。”
地上的云流今面容沉静,唇角的弧度缓和,似乎对自己死亡一事一无所知。
李若慈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云流今眉开眼笑的和他打招呼。
“你好呀,新来的?挺年轻的,叫什么?”
“你在问别人名字之前,不先说一下自己的吗?”
“哇,你小心一点,我有可能是你的上司。”
“上司?这样啊,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嗯?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吗?”
“你去了解了解,也许你会端正一下对我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