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尖锐的声音中夹着一丝哀求和渴望,绵密的情感向水一样铺开,仿佛他们曾经相识,荆雨的离去伤透了她的心。
荆雨脚步停顿,他是一个非常温柔心软的剑灵,此时只得带上了些许惊讶和无奈道:“刑侦支队没有第九大队,我不知道你们的证件是从哪儿伪造的,你们年纪不大,喜欢刺激可以理解,但是……我也没有配合的义务,还有我的个人信息,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荆雨第一次严肃地对人类进行说教,在他看来,车上的两个人类也许只是刚成年,十七八岁的年纪,对于长寿的非人类来说还是幼崽呢!调皮的幼崽!
而他可是长辈!荆雨一脸认真。
青年伸手捂着半张脸忍笑,大概是被识破了显得特别不好意思,他的眼眶在夕阳的微光下泛着浅浅的红,半晌才哑着嗓子玩笑道:“哎呀,帅哥,你很懂啊!那别管这个可笑的证件了,就幸福小区的自焚案,有没有什么线索,求你了,告诉我们吧!”
女孩也拔了车钥匙下车,走到荆雨身边,双手合十,恳求道:“拜托啦,我们只是想知道一些案情和进展,只是想知道而已。关于私自调查了你,非常抱歉,但我们不会去做什么的!真的!我们只是想知道那天你冲进火场救人的时候,有没有碰上什么奇怪的事?”
女孩大概是为了显得成熟一些,化了妆,不过眼神十分清澈,“大哥哥,拜托。”
奇怪的事……
荆雨眸光狡黠地闪现了一下,确实有,但……
“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呢?”
青年抱头,“啊啊啊怎么能这样!!!”
女孩一脸被欺骗了感情地捂着心口道:“我都管你叫哥哥啦。”
“可是我很吃亏啊,告诉你们我又没什么好处。”荆雨坏心地笑起来,“这样吧,告诉我你们知道的,我们来交换怎么样?”他对这个案子也有些兴趣。
青年一顿,女孩摇着头道:“我们要知道也不会来找你了。”
他们拖着荆雨乱七八糟胡搅蛮缠了一通,眉眼笑得弯弯,似乎和荆雨相处非常快乐。
他们的话题并不拘于案件,女孩反是想要认识他这个人一般,缠着问东问西。
直到路虎后面停下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上走下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男人有着一张英俊至极的面容,笔挺的鼻梁,眉峰朗逸,棱角分明的轮廓甚至还有几分西欧人的韵味,他捂着嘴角干咳一声,就像是一个贸贸然的闯入者,打扰了小鸟们叽叽喳喳的聚会,他本人的存在感极强,眼神凌厉一扫!青年和女孩立即一个激灵,再不敢多说什么,依依不舍地和荆雨告别后爬回自己车里。
男人歉意地对荆雨笑笑道:“抱歉,我的弟弟妹妹太淘气,喜欢玩破案的游戏,我回去就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别放在心上。”
荆雨闻见男人身上的浓郁檀香,应该说,香味是从男人左手的菩提珠手串上散发的,那珠子通体深褐色,圆润油滑,像是经常被人放在手心摩挲,上面还刻了字,他没有看清,却觉得眼睛微微刺痛。
“别看。”男人察觉他的视线,立即将左手背到身后。
“你是?”荆雨揉着发酸的眼睛,如果他猜得没错,对剑灵有克制能力,又随身携带佛珠——他是一个佛修,这可不是等闲的寻常人类,他的佛珠里蕴藏着纯和劲道的罡气。
“我叫邵然,今天有些晚了,我先送你回家吧,如果不介意的话,明天请你喝杯茶可以吗?”
“啊?”
男人从衣服里掏出证件,上面写着“国安直隶,特殊刑侦司,司长邵然。”他笑着道:“那俩小兔崽子的证件,确实是假得不能再假了。”
荆雨作为一个升斗小民,被特殊刑侦司传唤,忐忑得一夜没睡好,特殊刑侦司不属于精怪协会,是非人类在人间界设立的特殊安全部门,独立行事,是各方势力掣肘妥协的产物,专门处理人间界的要案,不过处理对象不是普通人类。
第二天,邵然从幸福小区门口接了他,一路开车到风景秀丽的香山公园,公寓附近有一个高档别墅小区,他在小区门口停下,出示证件,安保放行,长驱直入。
走进别墅私人院落,入眼是画一般的景致,青草绿树花卉,春天的树叶冒绿,连风都携着万物生长的甘甜,院子的围墙上也爬满了藤蔓植物,像一张郁郁葱葱的大网,青翠欲滴,为了防止外人从中窥伺,它们有院中的梧桐树那么高,那是一棵茂盛张扬的树。
荆雨喜欢梧桐树,不止是他的剑名中有个“梧”字,它的树皮青绿,树干笔直,它的枝叶茂盛,叶翠枝青,作为庭院的观赏树,它遮蔽着灼热的阳光,古言种得梧桐引凤凰,梧桐树也是吉祥的象征。
荆雨对于特殊刑侦司的第一印象很好,同时也有些困惑,专门搞非人类案件刑侦的地方竟然是在居民别墅区里。
“昨夜刚下过雨,地上有些湿滑,小心。”邵然对他十分耐心。
院后,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正在修剪万年青,她眼梢也不抬道:“头儿早啊。”
“不早了。”
荆雨紧跟在邵然后面,女人没瞅见他,只是嘀咕道:“什么味道?”她一回头就见一个相貌恬静的青年缀在邵然后面,愣了一愣,“这是谁啊?犯事了?”
“是荆雨。”邵然没有多做解释,进了屋。
荆雨对女人礼貌地打了招呼。
“啊。”不过女人依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满心喜悦地收拾起了另外一株繁茂的盆栽,“今天天气可真好。”就好像她早就认识过荆雨一般。
别墅内,荆雨有些拘谨地坐在皮质沙发上,他的左手边是一道呈直角的玻璃墙,落地窗外,能看到女人修剪花枝时优雅的倩影。
沙发也特别软,身体陷下去的感觉让他舒服得眯起眼睛,脚下的地毯是棕色的方块图案,他套着邵然递给他的淡蓝色布拖鞋,拖鞋似乎还是新的。
邵然去厨房,不一会儿,给他泡了一杯……牛奶,“我想你可能不喜欢喝茶。”
茶喝多了剑锋的确会黏上茶绣,荆雨为邵然的体贴感到了片刻的放松,虽然他并没有细想为何邵然会如此了解剑灵的特性,“谢谢,请问……你让我来这里是……”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看看这里,感觉怎么样?”
邵然坐荆雨的对面,现在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人,空间入眼十分宽敞,虽然房子装修的主色调偏向华贵的实木风,但正午阳光却能透过大大的窗沿温暖着屋里的人。
“很……很不错。”荆雨诚意满满道。
邵然眨眨眼,“当然,悄悄告诉你,这地方可是花了我们十年的经费。”
荆雨捧场地瞪大了眼睛,他是一个没见识的乡巴佬。
之后,邵然开始说正事,“给你看看这个。”他递过一份文件,两页薄纸。
从叙述的口吻上看,是自焚案的受害人口供,只是荆雨看到后面就蹙起了眉头,“是那个小女孩。”
“嗯,你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吗?”
荆雨心思单纯,邵司长问他,他的心神就全被口供吸引了,“那天我从电视里看到采访了,火灾现场逃生的时候,小姑娘说是我打开了门,但事实上,我发现她那会儿门已经打开了,她躺在墙角,而且她说我的手很冰,可我……我的体质特殊,身体体温会随着火灾现场的温度而升高。”他的本体是一柄古剑。
邵然点点头,“她说你抱着她从卧室走到门口,然后开门。”
“那并不是我,而且据她的奶奶说,门是从外面反锁的。”
“这样啊。”邵然敲了敲透明的茶几,随即嘴角提起,“忘了告诉你,这个案子我们部门接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