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睡?”慕容瑜还来劲了,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把他往床铺上拖:“睡觉睡觉!”
“郡主!”晏海又好气又好笑:“你快放开我!”
“你累啦!那我抱你……”她正要说出惊世骇俗的话来,却猛地一个激灵,反手将酒杯弹了出去。
酒杯旋转着从洞开的窗口射了出去,紧接着一道清脆声响,这只酒杯整整齐齐分成了两半。
裂做两半的酒杯又铿铿锵锵,一路撞了下来,跌在了草地上。
晏海往窗外看去。
他们今夜借住的是本地乡绅的院子,虽然不能算是繁华地方,但这乡绅的院子修得倒是十分精巧,晏海这间屋子的窗户虽然对着一处墙角,但也用假山石芭蕉树造了一个精巧景致。
此刻,假山上站着一人,黑衣黑发,身形高挑修长,垂落的手中握着一把足有四尺的黑色长剑。
从指尖到眼下,这个人几乎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眼睛往上的部分。
“是你这家伙,我有话问你!”慕容瑜已经凑到了窗前,朝那人喊话:“你平时怎么吃饭的啊?”
那人却不说话,只是冷冷的望着屋里的孤男寡女。
“瞧你这样子!真当自己是只夜枭吗?”慕容瑜吃吃的笑:“你是不是迷路啦!赤琏她不住这里!这里只有我和晏海两个人在!”
晏海相信,就算自己看不到,但周围起码有三四个冒疆带来的人一直守在暗处。
但现在慕容瑜声音这么大,在夜里不知能传多远,恐怕此刻所有人都知道了……
“郡主!”晏海急忙上前,想要防止她说出什么更加荒诞的醉话来。
“看着挺厉害啊!”慕容瑜脚一勾,把靠在一旁的弓给拿到了手里:“我试试?”
最后一个“试”字还在嘴边,她已经用旁人根本看不清的速度拉开弓弦,一箭射了出去。
那人只是一个侧头,便避过了这雷霆万钧的一箭。
慕容瑜已经又从弓盒里抽出三支箭来,以连珠之势接连射出。
她这三箭角度刁钻巧妙,且有先有后,封死了对方所有能够避让的轨迹。
那人却只是抬起一只手,轻描淡写地在身前画了半个圈,便让这呼啸而来的箭矢全数偏转了方向,擦着自己的身子飞了过去。
“有意思!”慕容瑜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下子抽了五只箭夹在指间,握弓的手平放过来,搭上箭后如用弩一般对准那人。“小心了!”
她说完松开五指,箭矢雷霆万钧直射而去。
慕容瑜天生神力,据说十岁不到便能拉开一石之弓,旁人只当她用的是二石弓,却不知她手上这把弓足有三石,而弓弦拉到极致之后所射出的箭,只怕真的能开山裂石。
一切如电光火石,几乎在一眨眼间,慕容瑜便只能仰着头,眼睛朝下看着离自己咽喉只有一寸的剑尖。
其实剑并未出鞘,但是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就算不出鞘,这把剑也能轻易把自己的喉咙捅个对穿。
但问题是,她根本没看明白这个人是怎么避开了自己的箭,然后窜到面前用剑指着自己的咽喉的。
淋淋冷汗从她的额头上冒了出来,带走了所有的酒意。
“放肆!”
“大胆!”
好几道呼喝同一时间传了过来,一阵悉索声后,足有六个人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围了起来。
“你这狂徒,快些放下剑来!”其中有人这么喊,但是谁也不敢靠近过来。
因为靠的近,慕容瑜清楚地看到了这人五官里唯一露在外头的那双眼睛。
枭者凶也。
而这双眼睛乌沉沉的,戾气几乎要满溢出来,简直凶的令人胆破心惊。
“好剑法,好武功。”利刃在喉,慕容瑜甚至说话都不太敢有大起伏,只能用非常平白的语气赞叹道:“好厉害。”
那柄黑色长剑的剑身上突然就多了一只手。
慕容瑜倒抽了一口凉气,但是预想中鲜血四溅的场景其实并未发生。
因为杀气太过凶猛浓烈,她并没有意识到,这把剑其实还在剑鞘里面。
所以其实这只手只是在她面前,推开了一把还在剑鞘里的剑而已。
周围陷入了一片寂静。
“这位枭先生。”晏海站在慕容瑜的身边,颇为恭敬地说道:“郡主不过是兴之所至,与先生开个玩笑罢了,您可别当真啊!”
枭一眼掠过他,收回了长剑,轻轻一跃便踏着假山回到了围墙之上。
“不许动手!”慕容瑜制止了那些蠢蠢欲动的护卫们。
枭似乎根本不屑理会,如同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黑夜之中。
慕容瑜趴倒在窗框上,此刻她的酒已经完全醒了,趴倒只是因为脚软站不住而已。
“太可怕了。”她喃喃说道:“我还以为喉咙上会多个窟窿。”
“郡主你可还好?”晏海安慰她:“我看他只是因为你突然拿弓射他,所以就吓唬你一下。”
“你知道什么,他……”慕容瑜突然停住了,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晏海。
晏海被她看得毛毛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刚刚拿手去抓那把剑啊!”慕容瑜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你一点也感觉不到吗?”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