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极身上散发出的凌厉气势,让整个厅里的气氛突然凝固了。
“我已有心仪之人。”晏海低下头。“我是想要与他白头到老的。”
他们二人站在略远一些的地方,那身姿挺拔的男子虽是武者窄袖的打扮,但晏海穿了一件灰色的外衫,而且袖子颇为宽大,垂下来就遮挡住了,所以慕容极这时才看到,他们的双手是相叠紧握着的。
此时屋中光线不甚明亮,他们二人一人着灰一人着黑,本应十分黯淡,不知怎么的……看起来有些刺目。
纵然自诩见多识广,也知道世上有些人的喜好与旁人不同,但慕容极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毫不避讳之人。
好似天经地义,不需半点遮瞒……
“那就最好。”他声音有些僵硬:“你少打慕容瑜的主意就是了!”
晏海笑着应了一声,感觉就像是在嘲笑他。
慕容极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对这个人有好感了。
知道他们是来找卫恒,慕容极差人去把卫恒请了过来。
卫恒不多时就到了正厅,身后还跟着个矮小的老头。
那老头头发花白,尤其引人侧目的便是他两手一长一短,左手比右手足足多出了一掌的长度。
“薛知事,卫大夫。”慕容极对二人很是恭敬,亲自到门口迎接:“二位辛苦了。”
“职责所在。”人如其名的薛长短爽朗一笑:“郡王喊我们过来可有什么事吗?”
“这位是承王殿下。”慕容极对他介绍道:“薛知事尚未见过吧!”
薛长短名气虽然挺大,不过刑狱司知事这个官职不过六品,自然是没什么机会见到承王这样的大人物的。
“臣刑狱司知事薛长短,见过承王!”薛长短急忙一整衣冠,跪下行礼。
“薛知事请起。”殷玉堂生出了一种微妙的感慨,今日里他从走出自家大门开始到现在,第一次有人这么恭恭敬敬的跟他说话行礼,终于让他找回了一点身为当朝显贵的感觉。
他甚至站起来亲自去扶薛长短,说了几句夸赞的话,薛长短受宠若惊,一口一个臣惶恐。
相比之下,站在旁边的卫恒从走进来就是木着脸的样子,行礼也是颇为敷衍,和薛长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卫大夫,这几日辛劳你了。”殷玉堂知道他脾气古怪,倒是也不在意。
“还好,惯了。”也不知道是惯了辛劳还是惯了看尸首。
卫恒随便这么一说之后,便朝向晏海那边问道:“晏公子为何会在此处?”
“今早起来身子有些不适,想着找卫大夫瞧一瞧,去了白府知道出了事,恰巧又遇到了王爷,便一同过来了。”
卫恒一听到他不舒服,便走了过来。
“这位晏公子乃是我的少时好友。”殷玉堂在一旁对薛长短说道:“薛知事于医学一道有独到见解,不如也与卫大夫一起为我好友诊治一番。”
薛长短连忙称是,跟了过来。
“晏公子,这边坐。”卫恒招呼他。
云寂从晏海说那句话开始,便明显的很不自在,此时更是巧妙地挣脱了他的手指。
这个人又闹别扭了。
晏海这么跟自己说。
但是心里头,却也是隐隐的失落起来。
他在袖中蜷缩起尚有余温的手指,朝着云寂笑了一笑,坐到了卫恒示意的位置。
第68章
“可有什么症状?”卫恒帮他把完了脉, 不动声色的问他。
“早上有些血气上冲, 吐了一口血, 倒也不觉得特别难受。”晏海看了一眼身旁的云寂:“他非要让我来找你看看。”
“无妨, 因着之前的旧伤囤积淤血,吐出来反倒是好事。”卫恒说道:“我开个方子, 你按时服用就好。”
“我就说没什么事。”晏海转过头去, 对着云寂说道:“这样你也放心了吧!”
“这位……”薛长短突然说道:“卫大夫, 既然王爷发了话,那不如让我也来为这位公子看一看吧!”
卫恒看向晏海, 晏海半闭了一下眼睛,他便让出了位置。
薛长短眯起那双不大的眼睛,仔细看了一下晏海的气色, 然后才伸手替他切脉。
好半晌,薛长短才把手收了回去。
“这位公子,你是否曾经生了一场重病,导致经脉淤塞, 血气不畅,已经有不少年头了吧!”
“有十余年了,倒也不是重病, 而是受了重伤。”晏海回答他。“不过这些年慢慢休养, 倒也好了许多。”
“虚耗仍在, 需得好好静养。”薛长短沉吟了一下:“不过方才血气行至肺经, 我觉颇有阻滞……卫大夫, 你如何看?”
“之前诊脉之时, 我已经与他说过。”
“重于情者薄于命。”薛长短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这位公子,人之五内脏腑,皆是脆弱之物,最不耐七情六欲煎熬,忧思伤肺,你凡事还得多往开阔处想。”
晏海笑着点了点头。
“晏公子,薛知事说的极有道理。”卫恒看着晏海,极为慎重的说道:“切不可思虑过重,太过伤身。”
“我知道了。”晏海又乖巧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