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铭的出现,究竟是一个意外事件,还是那个极端神秘的邪恶势力为他和谟谟设下的陷阱的一部分?
孟谟感觉到敖钦的目光,回过头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明白他们想的是一样的。
围观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们还在震惊地小声讨论,有人已经拿手机开始百度十年前夏铭的照片,和屏幕上做比对,孟谟接过敖钦递过来的草莓奶昔,顺手递了一杯给方言:“给,先暖暖胃。”
方言却没有接,也没有回应,他整个人仿佛痴了,像一根木头一样杵在那里,两眼紧紧盯着视频一动不动,表情似震惊、似狂喜、似痛苦、似绝望……眼底一片狰狞的血红,泪水却一点一点漫出眼眶,一滴两滴地滑落在地上。
大家都很震惊,所以没人注意到他的异状。
敖钦看到方言对孟谟爱答不理,皱了皱眉,正要发难,却看见孟谟对他微微摇了摇头,从人群里退出来,拉着他走到没人的角落里,低声道:“方言……哭了,我怀疑他就是夏铭当年的那个恋人。”
什么?
敖钦皱了皱眉,愈发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真相似乎离他们很近,却又像是隔了很远,隐藏在浓重而危机四伏的迷雾中,扑朔迷离。
孟谟双手抱臂,一只手撑着下巴,沉思:“有件事情很奇怪,刚才拍戏的时候我根本就没看到他。”作为一只神兽,低等级的妖怪、魔物、小鬼、游魂、地缚灵……他都能轻而易举地看穿本来面目。
可是刚才拍戏那么长时间,他不但没有看到,甚至连感觉都没有感觉到。
孟谟抬头问敖钦:“你呢?感觉到不对了吗?”
“你们拍到一半我就离开了,按时间推算……他当时应该已经在现场,”敖钦回忆了片刻,微微摇了摇头,“没有。”
两个人都沉默了。
这说明要么这个鬼比他们两个都厉害,要么就是有什么他们都不知道的缘故。
过了一会儿,敖钦说:“我让人查下夏铭的下落,他肯定知道什么。”
“好,不过要小心,别打草惊蛇,”孟谟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对了,刚才我看夏铭的表情很着急,似乎想提醒方言什么……你等下想办法拷贝一份视频,我们回去研究一下。改天我再找机会向方言打听一下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说不定能发现一些端倪。”
敖钦点点头。
他以帮忙协助调查为由,要求拷贝一份样片。导演王海平虽然是经验丰富的名导,可也毕竟是个凡人,吓得不轻,巴不得有人接手调查这件事,忙不迭就答应了。
经过这事儿,剧组一片人心惶惶,无心拍戏,早早就收了工。敖钦调了人手过来暂时封锁了消息,让手下带着追魂的法器,想办法寻找夏铭鬼魂的下落,之后就带着拷贝的样片和孟谟一起回了酒店,刚好在电梯里撞见方言。
他像是换了一个人,完全没有这些天表现出来的温和、睿智、成熟、大方,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形容狼狈、眼神呆滞,看见他们俩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勉强笑着点了下头,出了电梯就直接回了房间。
孟谟担心地看着方言的背影:“他不会也出什么事儿吧?”
“不会,”敖钦刷卡开门,“我刚才在他身上下了个禁咒,暂时死不了。”
孟谟:“……”
当天晚上,他们随便吃了点儿酒店的简餐,就肩靠着肩坐在床头,拿着笔记本看“鬼片”——每一个镜头都反复看了很多遍,才勉强解读出一部分的唇语。
孟谟:“方言,你别……接?求求你别接?后面是什么?”
接什么?接戏?还是接受什么……委派、协议、契约?
可是后面那句话,夏铭随着方言的走位变换了角度,只能看到半个侧脸和一个后脑勺,他们无论如何也解读不出来了。
“算了,”孟谟打了个哈欠,“啪”地合上电脑,“等我明天问问他吧,看他最近除了这部戏还接了什么别的没有。”
敖钦点点头,两个人先后洗漱上床,无心啪啪,抱着睡了。
睡到半夜,孟谟被一阵诱人的噩梦的香味儿惊醒,他揉着眼睛走到阳台,看到方言的窗口飘出一朵血红色的噩梦。
作者有话要说: 不恐怖。夏铭其实是个挺好玩儿的鬼。
第72章 温柔的小媳妇儿
方言又做噩梦了。
他梦见夏铭站在二十层的高楼顶上, 穿着一身漂亮的黑风衣,腰身细瘦、双腿修长,眉目清秀而好看。
铺天盖地的雪花飘舞而下,有几片停在他的睫毛上,良久都没有化去。
他伸手接了几片雪花,然后微微低头,看着楼下面目模糊的芸芸众生里的他, 露出一个有些凄凉和嘲讽的笑意,然后毫不迟疑地跨过楼顶的护栏,一跃而下, 伸展着双臂,如同一只翩然而下的黑色蝴蝶。
砰地一声巨响,夏铭脸朝下砸在他面前的水泥地上,鲜血顷刻之间就漫过了他的鞋底。
方言悚然心经、仓皇后退, 却只见夏铭从水泥地上极其缓慢地爬了起来,满脸鲜血地对他露出了一个扭曲的微笑:“方言, 我爱错了你。你记住,我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都是你害的——我生生世世都不会原谅你的,不会原谅你的,不会原谅你的——”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如同巨大的鸣锣在他耳边反复回荡, 震得他耳膜剧痛、头晕目眩。
不知过了多久,街头的车声、人声重新喧闹起来,霓虹闪烁不休。
“永别了。”
夏铭在明暗不定的光线里对他露出一个血肉模糊的狰狞的冷笑,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方言伸手去拽他的袖子,却只拽到了一手空气。
他整个人狠狠地哆嗦了一下,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感觉自己脊背和额头上全是冷汗,胸口压抑到几乎窒息,让他不得不如同一尾离水的鱼一样,不停地大口大口地呼吸,以汲取生存所需的氧气。
过了一会儿,他才从那种把自己骨髓都冻透的噩梦里缓过神来,伸手摁开床头的小夜灯。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黑暗里浮现出一张惨白的脸。
方言吓得心脏几乎停跳:“夏……吓死我了,小谟?”
这真是人吓人吓死人啊。
孟谟昨晚迷迷糊糊闻到噩梦的味道,跑到阳台上,看到方言的窗子并没有关严,从里面涌出浓烈扑鼻的蜜汁红烧肉的香味儿。他实在经不住诱惑,又急于搞清楚真相,就从阳台上爬了过去。
反正他不是人,就算一不小心掉下去,也摔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