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些都只是数字而已,看看奥利安娜——她是我能找到的,愿意前来参与今日审判的,为数不多的十几个家庭中的其中一个……你猜其他人去哪了?”
罗曼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他们甚至不愿意来看你一眼,哪怕你可能面对的是枪决……”提若教授轻轻道,却仿佛在罗曼耳边扔下一枚重雷,“因为一旦看到你这张脸,他们就必须被迫回忆起二十年前,在家庭破碎的那一天,那一刻……”
“可怕吗?可怕吧,看看奥利安娜的简单描述,你就受不了啦?”提若教授嘲讽一般轻笑一声,“……可是这样的故事,还有十几万个呢?”
你每天听一个。
在余生有限的时间里——
也够每一天,都活在不重样的噩梦当中。
“口口声声说着你的孩子并没有做错什么,是的,在我一个教授眼里看来,他甚至还算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除了触犯一条,以十几万人的生命为代价,每一个字都透着血的鲜血淋漓的法律之外。”
此时此刻,提若教授的声近乎于冷酷了——
“庆幸吧,他还没来得及犯错之前,就被抓住了,否则今日他将和你一起坐在这里接受审判;
庆幸吧,他的抑制剂只是在无伤大雅的小场合失效,甚至没有人为此受伤或者牺牲自己宝贵的生命;
庆幸吧,帝国的法律如此宽容,对待你们这些口口声声追求着自由和梦想,脚下却以践踏着他人生命为前提的‘追梦者’……”
“你错了!提若!”
“帝国从来没有对不起你!罗曼·恺雷尔!自私啊,你应当忏悔!为了那十五万士兵!为了那十五万个破碎的家庭!他们曾经信任你——看看他们因此最后都得到了什么!!!”
提若教授的声音如雷鸣在法庭中央响起——
在他的身后,那些今日愿意出席审判的烈士家属们站了起来,那黑压压的一群人,他们沉默着,有的人脸上因为被迫回忆起过度的悲伤而苍白麻木……
法庭之中,安静得可怕。
“不是歧视,也不是刻意的为难,只是害怕刀锋上走陷一人成功,效仿者前仆后继,”奥利安娜哽咽着的沙哑嗓音响起,“哪怕是请求也好……请求你们,无论是1%,还是50%,不要再拿别人的性命作作为赌注,为你们的梦想孤注一掷了。”
狼族的孩子们从小就会看一本童话书,书里曾经有过这样的描写——
山羊曾经羡慕长颈鹿能够吃到树冠上的嫩叶,并为自己的矮小沮丧不已,直到某一天,它低下头看到只有它小巧的身子才能钻过去的围墙的另一边,有一片青翠欲滴的芳草地。
就像是……
狮子不抱怨猎豹跑得快,因为它们有更强壮的体力和撕咬能力;
兔子不抱怨鹰能飞上天,因为它们虽不能飞天却能遁地;
游鱼不抱怨羚羊能奔跑于草原,因为它们能深入更为广阔的海底;
这个世界一直如此,生物存在即有其本身独特的意义,无可取代,亦无法更改。
……
罗曼将军最终被处以枪决。
而芬迪尔因为希尔家族介入,且确实在使用抑制剂这没有造成直接的人员伤亡,帝国皇家骑士学院为他正式下发了开除的处分通知书。
罗曼将军的公开审判后,网上有另外一股omega的势力自发抗议,表示自己谢绝被“自私者”代表发言,他们对于目前的生活状态、工作岗位非常满意——
最先进行发言的是同样身为omega的,兰斯洛特夫人,之后陆续还有一些在军部机甲研发中心、战术指挥部身担要职的官员出来发声。
以此作为结局,外面围绕着omega们的风波好像很快就平息下去,期间芬迪尔都没有再露过脸——
包括罗曼将军被行刑的那天。
当校园秩序恢复了最开始的平静,白爵几乎也逐渐将芬迪尔那些糟心的破事儿抛之脑后,重新投入到自己的生活中去。
这一天大清早的,法伊瑟来叫白爵起床外加送早餐,两人出手的时候,白爵的书包照例在法伊瑟的肩膀上——
走在前面喝牛奶的黑发少年春风得意。
“他们这些天一直在问我在比吉尔骑士学院发生了什么,我说我是第一个发现芬迪尔发情.情期的,几乎没几个人信我,”白爵埋头认真地“滋滋”地吸着牛奶,“他们觉得如果是我第一个撞见芬迪尔,我肯定把他标记了……”
说到“标记”这两个字,大概是产生了某些不太美好的幻想,白爵咬着吸管做了个呕吐的鬼脸——
“但是也有几个人相信我了,他们对我简直是五体投地的崇拜,嗯,就上次那个瑞尔你还记得吗,他家里事军部通讯部的,现在他完全成了我的小跟班了,下课的时候就差把橘子扒好了喂到我嘴边……”
白爵抬起头望着天空眨眨眼——
“还问我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可不可以加入我的狼群……哪怕不当副手也可以。”
白爵叹了口气——
“说实在的我觉得瑞尔这孩子挺耿直,加入狼群也没什么不好,但是如果是当副手的话他好像还是差了那么一口气……”
此时两人马上就要到达教学楼,经过一个转弯处时滔滔不绝的黑发少年终于反应过来身后的那家伙好像完全没有反应的样子,忍不住回头看他——
结果刚一回头,只来得及看见眼前黑影猛地逼近,下一秒他就被一股极大的力气拖进了巷子里!
“噢!”
白爵的后背撞到墙上,撞得很疼,他挣扎着想要站直却被一只大手死死地压在肩膀上——
巷子外面三步开外,就是早高峰人来人往的学生人群。
法伊瑟低头吻住白爵。
清晨,男人的唇舌之间还带着淡淡的烟草味,他吮吸着白爵的舌尖,啃咬他的唇瓣,直到白爵的鼻息变得有些粗重……
“大清早的,”趁着男人稍稍退开的空挡,白爵挑起眼看他,“你就抽烟?”
说完,鼻尖被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