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深呼吸,迅速向右摆身,开镜秒狙后回身。弹孔贴面烙在厕所一面的外墙边缘。
一枪身!
击杀通知并未显现,余源也不着急,这一枪至少说明他的定位准确。他换弹后绕到厕所后方,后退时厕所墙面高处相对的两扇窗渐渐重合,露出一条白色昼光绘成的白线。余源开镜,借着这个微妙的位置前后踱步,以一线的视野判断,忽然一狙而出!
对方显然也意识到了两扇窗口的间隙,远方山脉一道枪声回荡。
两发子弹在半空中划出两道流光,擦肩而过。
东林余源使用kar98k击杀了北斗星SEVEN!
系统通知刷出的同时,一枚子弹后知后觉地自余源眉心穿过——
视野之中数据碎片纷飞,余源眨眨眼,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
余源快一步击杀对方,按照绝地求生内的规则判定,玩家死亡后迟迟而来的攻击是无效的。但生死一瞬间,余源重新体会到了那种蹦极一般的刺激感。
打了瓶饮料,将被手指勒扁的瓶罐随手丢弃。余源收枪扶着腕带重新站起,光影落在他一番激战后依旧干净、毫无多余褶皱的裙摆之上,不看那双战意燃烧的眼,他眉目淡淡,又变回了宁静无害的模样。
b组玩家的突击手法十分迅猛,竟然还有人沿着外墙猴子似的攀岩而上,给了窗口换弹的余源一枪。结算界面淡出时余源看了一眼,排名13。
联赛中大多的赛局都喜欢胶着地打,一路苟到决赛圈再说。但这场B组赛航线微妙,玩家大多都集中在几个大的资源点——而东林的学员太多,野蛮又凶残,枪火一激,乱战就爆发了。
所以即便决赛圈的战火才烧了一半,幸存人数就已经掉落到迫近个位数。余源首战B组,成绩中规中矩无功无过。他退出比赛,倒没有觉得懊悔,反而因兴奋而想再杀几盘。出游戏时他特意留意了对方的ID,然后往北斗星军校的席位寻了过去。
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才刚刚在观众席最外的那排坐下。
余源走过去,观众席在高台之上,他只能仰着面敲敲栏杆试图引起注意:“SEVEN?”
闻声转头与他对上视线的男人下意识呆了一下。
“我是东林的学员余源,刚才我们——”
对方皱着眉打断他:“不要骗我啦。和我对狙的明明是个漂亮姑娘……”
“……我是男的。”
“不、不是你!”
余源看着对方固执又软绵绵的模样,冷飕飕道:“来刚一枪就知道到底是不是我了。兄弟。”
“可我有个更好的想法。”SEVEN蹲下身,低头凑近栏杆外那张好看的面孔,鬼迷心窍地说道:“我向朋友借一套制服,你……”
“想得美!”
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
余源感觉一个熟悉的怀抱一下子自背后拥了上来,牢实地用双臂将他绑紧。SEVEN猝不及防对上秦知远凶残的视线,顿时惊得移开了视线。
他们这儿动静有点大,已经有人瞄了过来。余源被秦知远抱得浑身上下不自在,推了推,结果竟然没推开。
余源脸都有点发热了,压低声音警告:“秦知远!”
青年不开心地松手。
“SEVEN,我只是想和你加个好友。”余源头疼地吸了口气。
对方显然也回过神回想起自己做了什么,慌忙摆摆手:“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
两人都没带来游戏设备,就简单地交换了一下游戏id。联赛第一天第四场全场结束,官方广播通知全体离场休息。
……
…………
秦知远一路上都不吭声,一副我很委屈的模样。等两人回到房间,他把门一锁,又把窗帘一拉,然后反身一个熊抱,两人顿时一块儿倒在了床铺上。
一天高强度的比赛下来,余源有点转不动脑子,竟然就愣愣地被他顺势压倒了。这人手肘撑着两侧,并没把体重全然压上来,但余源又觉得这家伙重的要死,跟个大型犬一样拱来拱去,撒娇似的,压得他血液上脑脸色泛红……呼吸也跟着发烫。
坏了。
余源头疼。
他刚才那下似乎凶了点,别是让这人伤心了吧。
秦知远低头,把脑袋埋进他颈窝,鼻尖委屈地蹭蹭:“芋圆,芋圆……圆圆……”
“几岁了。”余源被他闹得想笑,伸手捂着毛茸茸的脑壳子一下一下给人梳头发,那股在心头泛洪的羞耻感也莫名降了下去。
“芋圆。”青年小心翼翼地抬头,从他的视野看过去,余源面部的轮廓隐没在晦暗里,色彩难辨。那双漂亮的、摄人心魄的眼睛垂下,眼瞳仿佛流淌的金色,眼神带着余源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与笑意,波光涟涟与他对视。
他真好看。
可不止自己这么想。
真想把芋圆揣进怀里,谁也不给看。
但秦知远的脑海又闪现他们初见的时候,直播屏幕中男扮女装的男人持枪而立,眼风如刀,迎面扫来,刮得他心肝蓦然颤抖。
——他也许更喜欢余源风光无限大杀四方的放肆模样。
全心全意的,喜欢。
青年鼓起勇气亲了亲眼前泛红的耳尖,自己先一步脸红了:“我……我有事跟你说……”
余源觉得自己指尖都在发烫,有所预感地揉着这人后颈。
“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从同住,到接吻,到同床共枕。
这是他们第一次说开这句酝酿许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