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贰亓能说什么,难道要他说常杰本来没病,被你这么一吓也有病了?
祥叔主动揽过了这次的失误责任,“巫仔啊,这是我估计不足。你这表情太过了,我们要表现的是仙风道骨。我给你分析一下,哪个仙人手里没几条人命呢,他们标榜除魔卫道,所以总是杀过人的,或者杀了猛兽之类的东西。所以身上有让人敬畏的气息,这一点你做到了。只是过犹不及,你不能那么严肃!
因为凡人都很脆弱,你不只要让他们敬畏,还要让他们爱戴,你懂吗?你对常家父子说你能杀鬼,他们绝对相信,可是你说要帮他们抓鬼,他们会以为你要把他们变成鬼了!
这里面就是因为敬畏过剩,而爱戴不足。说白了吧,你不够仁慈,仁慈这东西是对弱者使用的,你既然去接触弱者,想要帮助他们,那就要演出一些仁慈来。”
巫弋边听边点头,祥叔这戏说的不错,与那专业导演应该不相上下,可是总觉得好复杂,不是他现在就能学会的。
仁慈?这不是他去找上常家父子的初衷,他只想要调查一下鬼煞之气的来源,不是非要救常杰的小命不可,这人是死是活与他何关。不过,因为救人能得到钱,所以顺手而为也未尝不可。
这就是巫弋与祥叔的不同之处。祥叔虽然没有修为,但他却是有仁心,有时候对受害者撒些小谎,是为了帮助他们安心。可让巫弋伪装出仁慈,确实有些为难他了。
“祥叔,这仁慈是什么表情?我有些学不来。”
巫弋倒也诚实,不懂就问,“阿亓,你会吗?要不我跟你学一下?”
随贰亓自认为没本事教会巫弋,有些人天生不是演员学不来掩藏真性情,而且他出去接活得时候,也没表现出祥叔说得很悬的仁慈。
“我觉得你的问题是威严太过了,你要想办法收一收。仁慈的眼神这种高级演技,你还是缓缓再学。”
巫弋指着自己的脸,他有威严太过吗?他茫然地看着随贰亓笑了一下,又茫然地看向祥叔,“这样可以吗?表情应该对了吧?”
孺子不可教也。这不是表达友好,那笑容真有些傻。
祥叔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巫仔,要不你对我笑一个?”
巫弋很想做到,可是他内心深处很抗拒,表现出来后就是十足的冷笑。
祥叔叹了一口气,他拍拍随贰亓,“今晚,还是我们两个去走一趟,总不能让那孩子真受罪。这巫仔还要练练,练练之后再上戏。你受累一下,我看他就听你的。”
随贰亓一点也不好为人师,他认为如果大白蛋破壳了,那估计是很乐意用鸟身指点巫弋做人要怎么笑才对,可惜作为一只没有任何表情的蛋,大白蛋如今是做不到指点别人的。
“你也别太沮丧,每个人都有适合与不适合做的事情。我个人认为你不用太过勉强自己走一条其他人的路,找对自己的路才更好。”
巫弋没有被轻易安慰到,他知道自己身上一定存在问题,没有过去的人就像丢掉了从前的灵魂,很容易没有安全感。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随贰亓,就顺从了心里的声音认定了对方,即便他确实不知道为什么要承诺与唤醒自己的人结成道侣,可他还是遵从了心里的誓言。
可以说巫弋一直在按照本心做事,让他要违心做些什么,他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本君生来就没勉强过自己。只是不论过去是不是勉强过自己,来到现代社会这种束手束脚的感觉一直存在,但他愿意重新适应,因为身边有他的道侣存在,就算随贰亓压根不承认这一点。
“我对别人笑不出来。怎么能随便对不认识的人温柔呢?”巫弋自我检讨了一下,“像是祥叔那样算是认识的人了,可我也不会没事傻笑,对前辈是要尊重。至于对客户,为什么他们不能只要求我有专业技能就行了?这世界真的有些奇怪。”
不是世界奇怪,而是能做到随心所欲,让人只看中能力而不被做其他要求的人太少了。这就是所谓的人际交往本领,笑不是真笑,和善也总带着利益,能够俯视苍生无视他人的人只有极为少数,而在如今这个以和平合作为主,不是唯力量论的年代里,就更是如此了。
“这世界要不你改变它,要不它改变你,没什么奇怪的。”
随贰亓这话其实有些不负责任,能改变世界的人古往今来有几个呢?“你可以考虑一下朝哪个方向努力,只要别后悔就行了。”
巫弋当然做不到改变自己去适应环境,他觉得还是要选一条对的路,如果自己没失去记忆多好,过去说不定有相关的经验可以参考一下。
巫弋出师未捷,但常杰的事情却还要解决。
这天傍晚时分,常杰就发起了高烧,这可把常父给吓住了,他都不知道这是因为张波咬了一口,还是回家时有被那冷面人吓丢了魂。
连忙又是再送回医院,这体温是一下子飙升上去的,做了检查却找不到任何的病毒、细菌感染现象,好似这人无端就发热了。
医生也是感到奇怪,发热是有炎症的表现,这炎症总要查出来才行,可是验血报考为什么都是正常呢?
常父这时才想起了巫弋的那几句话,他当时心里真的害怕都没仔细听,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是有什么黑气、肩膀、大病之类的词,难道真是遇到了过路的阎王说出了儿子命不久矣?
常父心急如焚的时候,祥叔就出现在了医院的走道上。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常父焦急之时见到了祥叔就觉得是遇到了高人,高人还能把常杰受伤的原因都说得明明白白。
“我这是看到了医院里有了鬼煞之气才进来一看,居然是停在了你家孩子的肩头,你最近势必是得罪了什么人,让那孩子的肩部受了伤。表面上看那伤很轻,可实际上,那渗入伤口的不是细菌是煞气,这是医院查不出来的东西。
先生,你要是愿意让老道我试一试,我能帮你把这煞气除了。不说报酬这些话,只一点,你得告诉我你儿子招惹了谁,煞气从何而来,不能让它危害他人!”
常父当即就连忙点头,拉着祥叔就往病房里冲,这会常杰已经烧迷糊了,医院给用了退烧针,可是刚降下去一点点隔一个小时就又烧了起来。
要是一般情况下,他还真不会轻易相信不请自来的祥叔,可是今天的事情太巧了,而且祥叔又说出了常杰的受伤部位,种种结合在一起,在看祥叔那老练的模样,就必须信一次。
随贰亓与祥叔一起进了病房,那常杰身上的黑气比之白天更加浓郁了,特别是被咬伤破皮的地方,有普通人眼不见的腥红之气!
大白蛋从前说过腥红之气多为动物死亡留下的血气,这与人死后的怨气是不同的。这样看来张波咬伤了常杰,而他所说是老虎变的一事,这话有三分真。煞气与血气混合在一起,张波体内的东西真有些古怪。
随贰亓想到这里先是把木灵气覆盖在了常杰的伤口之上,不管怎么让先把这孩子的病给治好了,不然人多烧是会烧傻的。
常父对医生可没说祥叔与随贰亓是请来的风水先生,只是说朋友来看孩子了。他就看到随贰亓的手拍了拍常杰的肩膀,然后常杰难受的表情就缓和了很多。
祥叔在常父身边压低声音说,“常先生,这就是把你儿子肩上的邪物给除了,我这朋友的本领很高,你不用担心,效果是立竿见影。”
很多事情是能忽悠人的,可是退烧这事情是实打实骗不了人的。
随贰亓用木灵气消除了煞气与血气后,常杰自然就不难受了,热度也是退去了很多。常父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就感觉到了前后的差别,他看随贰亓的眼神那是充斥着感激。
“高人,大师,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次真是多亏有您来了啊!”
随贰亓不太喜欢别人过分的热情,他也没露出笑容,只是淡淡地说,“是你儿子命不该绝,我们还是谈一下他受伤的原因,咬伤他的人在哪里?”
常父这会可比在警局里还要诚实,把所有知道张波的事情一五一十都给说了。其实,他们住在一个小区认识快有十几年了,邻里之间对彼此的亲戚关系都很熟悉。
张波自小丧母,父亲几年前去了广粤打工,他就是胸无大志的混混,依靠父亲的工资在混日子。
“前段时间听说是去了山里,想要偷猎什么动物拿出去卖。张波那种人只知道欺负普通人,真遇到猛兽还不是死翘翘,他嚷嚷着这下要赚钱了,可不到一个月就回来了,没见他赚了钱。那脸色还苍白苍白的,我们都觉得他是在山里受了伤。
张波休息了大半个月终于从屋子里出来后比刚回来时的鬼样好多了,可他却叫嚣起身体内住着老虎,要是不听他的话给钱,他就变成老虎吃人。这话我们是不相信的,张波也没能变成了老虎,只是他确实比以前更加暴力了。堵人要钱这事真是常有发生,警察管不了太多,因为一直没有人真的受伤,教训了他一顿,又被放了出来。
这次我那娃被张波盯上了,还真是第一个见血的人。大师,我这娃发高烧是不是说明那张波真有病?这人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让他在小区里晃悠真是有些吓人。”
随贰亓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张波可能去过山里,他有遇到猛兽的可能性,同时回家后大病一场,这也许是血气附身后的表现。而现在要去张波家看一看有没有具体的线索,是要把这人快点找到才行,不然他再给人一口让伤者感染了煞气与血气的几率太高了。
随贰亓与祥叔没有多留,可常父见常杰的病已经稳定了下来,他可是没忘记塞了钱给祥叔,多是不多,可也足以聊表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