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贰亓几人搬到了距离冯仁家最近的那个旅馆里,打开窗户就能远远看到冯仁家前的那条马路。此时就见高个子的金头发在不断地敲冯仁的门,随贰亓立即就下楼朝着冯仁家走去,他看清了来人的面容,带着风尘仆仆的倦意,拖着一个行李箱,有些着急的模样。
“这位先生是来找冯仁吗?”随贰亓是用英语问得,他这时再度进入了冯仁的秘密笔友角色,“我听冯仁说过有位f国朋友路易要来,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我是路易。”路易有些警惕地看着随贰亓,似乎并不相信冯仁对外人提起过自己,“你是哪位?冯仁又去了哪里?”
随贰亓当然就露出了悲伤的表情,把冯仁突然猝死的事情告诉了路易,还强调了他是专程从北平来沪海见冯仁的,可惜没有见到最初与最后一面。“如果我再能早来几天就好了,也不知为什么会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与冯仁一直在通信,却是连见也没来得及见。说来有些巧,我也是因为学习法语的机会与冯仁有了书信来往,他之前说要带我认识f国朋友路易,能帮我提升法语,还要带我去那个墓看看,这些事情现在是全都没来得及做。”
路易在听到随贰亓的话,有些半信半疑,不过在与随贰亓交流了几句f语后却是有些相信随贰亓的话了。这年头会说洋文的人不多,而且随贰亓还知道不少冯仁不对外提起的事情,里面自然是包括了风家的事情。
路易知道冯仁死亡的消息不太会是假消息,这简单易打听就能弄清真伪,而且随贰亓也承认了他就是在沪海等着路易的到来,为的就是帮助冯仁完成心愿。
“我没想到才是一年没有见面,就再也见不到冯了。至于说到完成心愿,冯与风都过世了,他们在天堂也能做对情侣了,也不算太遗憾了。”
随贰亓听了路易的话面上不露其他情绪,他在冯仁的家里并未找到冯仁与路易的通信记录,只有在他的笔记中零星提到了路易,也不知道是不是冯仁过于谨慎,故意不把这种书信证据留下来。不过起路易看上去知道冯仁与风秀珠表面的情侣关心,这就能说明路易不是冯仁的一般朋友了。至于路易知不知道别的,他确实是知道那个古墓的存在。
随贰亓也没刚见面就问风家可能存在的那张药方,而是编造起了他与冯仁的相识过程,继而打听路易与冯仁的结交过程。
路易虚虚实实地说了一些,两人算是校友,因为喜好相似而谈到了一起。路易还喜欢华国文化,就在毕业后来到了华国旅行。他们虽然是校友却不是一届学生,路易长冯仁五六岁,他们其实是在从华国到f国的轮船上认识的,之后就一直保持联系。可惜的是那次下墓,路易没能参加,因为那是冯仁与风秀珠的约会。
随贰亓与路易聊了一会后,路易说他这三天有事要办,两人约好了过三天去给冯仁扫墓,有什么没说完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路易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他与冯仁之间肯定有不一般的秘密。”随贰亓在回来就对三人说了看法,“如果不是我先说了一些他们日记中留下来的事情,他是不会相信我居然也知道他们两人之间所做的诡秘之事。可我不能乱说冯仁与风秀珠在一起的事情,路易那头也就半虚半实地认了冯仁也风秀珠的情侣关系,不过一般来说如不是心腹知己是不会说起同父异母之类的事情。我既然没有与冯仁见过面,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才符合逻辑,可这一来也就套不出更多的话了。”
年神医尽是苦恼的神色,他在抱怨着为什么只得到了冯仁的部分记忆,却无法窥探这些记忆背后的感情。“我也是纳闷了,为什么能看到那些记忆却是无法感受其中的真情假意,不只是感知不了冯仁对风秀珠的感觉,也是感知不到冯仁与路易之间的关系深到什么地步。”
随贰亓不敢说百分百相信可年神医说的话,可这些日子来,年神医把他得到了那本医书拿了出来,这本医书果然是来自于玄笈子,书籍已经不全,年神医试了一些方子,试药时不只是用动物,他自己也是直接吞药。
巫弋判断很有可能就是这些药剂使得年神医多了那些记忆,可是记忆不代表是感情,更何况这些记忆还是断断续续的。也就如同看来一部不完整的电影,可以大致推测电影情节,却无法彻底解读人物内心感情。
年神医当然也说出了他的真名,一点也不好听,就叫年高,叫名字还以为是在叫吃食。
要说年高的胆子也是够大了,他效仿神农试百草,没有把他毒死算命大了。这还归功于玄笈子的医书不全,而留下的那些方子有不少无法用,这上面记载的药材都找不到了。比如说五百年的野人参,想要买到这东西不仅费时而且烧钱。
自从得了部分冯仁的记忆,对于年高来说好处是半点没捞着,比如并没告诉他哪里有埋着财宝。
那头木鲲紧紧跟着路易,倒是要看看他在这几天里想要做什么。前两天路易就在几家银行间转悠,木鲲也没法近距离偷听,听也听不懂,说的全不是中文,只是在定好要去给冯仁扫墓的前一天夜里,路易偷偷潜入了风宅。
“他是一个人偷偷进去的,说不定他能有什么新的发现。我看到他在翻找风老爷的书房,好像是在看账本之类的东西。我们明天要不要把他强留下来,逼他交代出来那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木鲲看来已经适应起了刑讯逼供,一言不合就要逼供,这路易是普通人不假,可这动不动就逼供的想法还是有些危险的。
随贰亓一时有些犹豫,都说抓贼捉赃,他们是不是放长线钓大鱼更好。“要不然我们再去风宅走一趟,把路易刚才看的账册看一遍,明天一早我先套套路易的话。其他的手段等等再用。木鲲,你都记得路易刚才看了哪几本账册吧?”
木鲲点头,它在窗外看得很清楚,都看到了路易脸上露出的得意笑容,路易必然是发现了什么。
“我都记得路易查了哪几本,他很定是有备而来,翻得很快。路易能发现什么,我们没道理发现不了吧?”
于是本来要睡的四人就又夜探了一次风宅,这次来更加熟门熟路了,之所以要一起行动就是怕进入这宅子时一不小心发生什么变故,毕竟他们还没有弄清为什么到了这里所有的气息都会消失不见。
随贰亓没打算留在风宅看这些账册,而是一起打包带走,反正也没人知道是谁拿走得东西。
可是就在四人准备从后门离开时,一场诡异的大雾突然弥散开来。
下一刻风宅消失不见了,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喇叭声,有一辆公交车正朝他们驶来!
四人愣了一下,脚下跑起来的速度倒是很快,急速就穿过了马路,还能听到身后从公交车窗里传来的驾驶员叫骂声。“这是活腻了!穿红灯是急着去投胎啊!”
随贰亓吃惊地看着周围的景象,他们居然毫无征兆的回来了,天上还在下着大雨。裘泓拉了一个人问今天几号了,被人瞪了一眼后,得知现在就是他们从穿越时空的那一天。明明在民国已经过了三个月,可是当他们回来时这里的时间居然才流失了不超过五分钟。
“我们怎么就回来了?”年高傻傻地看着周围,这就是他们消失的街角,这真是来去不由己。“巫先生,你快看看,那鞋子还在吗?”
那双绣花鞋被巫弋放在他的储物法器中了,而取出一看,原本是缎面光亮的鞋子已经是完全失去了光泽,那个绣文处断裂了几段。风秀珠在其上附着的那份意念全都消散不见了。
巫弋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这鞋子放在储物法器中,还能影响外界,同时也会受到外界的影响,看来这风宅中让灵气消失的力量非同寻常。可偏偏就差临门一脚,他们差一点点就能从路易身上了解到关键点,现在全都泡汤了。
裘泓却是真的笑了起来,“我们终于是回来了!那些事情查不清就查不清了吧,能够回来就好,这以后是再也不乱跑了!”
能有这么放松的人只有裘泓一个人,巫弋勉强为自己不用旷课三个月而高兴,而随贰亓手里拿着这些账册只能苦笑,他们经历这一遭是从一团疑惑陷入了更深的迷雾中。
年高却是提出了一个犀利的问题,“我们到底有没有改变历史?那些冯仁在1924年后的报道与记录还存在吗?”
第86章 终有一别
不存在了!冯仁曾经在1924年十一月之后记录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历史真的被改变了。然而,除了穿越时空的几人,却是无人感受到了这种变化,毕竟冯仁的死并没有引发世界格局的变化,他并不是那只煽动了翅膀的蝴蝶。
杨犼在看到随贰亓与巫弋完好无损不过是换了一套衣服回家后,它的表情是惊讶的,“我确实感觉到了你们在这个时空消失了五分钟,没想到你们真的是穿越了时空,这真是太奇妙了。我也没有见过能够让人穿越时空的宝物。”
随贰亓与巫弋回到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换衣服,然后去家门口的小饭店里包餐一顿,这里的饭菜不一定比民国时饭店烧得好,却是能让人吃出一股安心的滋味来。
这天夜里两人都睡得很安稳,似乎是把穿越时空的压抑感放下了,不过第二天醒来还是要面对这些未解除的谜题。
杨犼还在一边困惑着,它虽然是一只有些来历的仙二代,可是被凡人誉为神仙的修者也没有穿越时间的能力。道理很简单,所有的生灵都有弱小的时候,如果能随便穿越时间,万一你的敌人回到过去把你灭了怎么办,而进一步说他灭了你,那么他估计也会不存在了。改变历史很有风险,所以等闲的人做不得,要本事大到了何种地步才能有去尝试的心,这就看各人了。
“我没听说出现过这样逆天的法器啊,这风宅都被拆了房子,怎么还能继续作妖?”
随贰亓比杨犼还要不明白。他手里还有路易的日记,其中的内容居然发生了变化。原来这本残缺的日记写到了1930年,而今在1925年之后只有草草几张记录了,路易居然离开了华国回到了f国,‘我要去做一件很大胆的事情,希望我能够成功。’路易笔迹潦草地写下了这句话后,就没有在记录过什么。
路易能去做什么呢?随贰亓觉得这件事情与他在风宅中翻看的那几本账本有关,木鲲看清了路易翻动了十二本账本,却也没有看清路易翻找的是哪一页。
木鲲立即就出了一个调查取证的主意,“我有办法!我们可以去找警察帮忙,把这账本逐页扫描,然后看着上面的指纹。我不知道路易具体翻到了哪一页,可他在那一页上停留的时间最长,说不好就留下了最多的指纹。”
巫弋有些诧异地看着木鲲,没想到这只绿毛鸟还挺有想法的。警察能帮忙的可能性不大,不过找研究所帮扫描指纹还是可以试试,就算大陆没有这种设备,可以去港岛做痕迹检查。
“看不出来,你还是一只挺有想法的鸟。”
木鲲挺挺胖肚子,“书中自有颜如玉,我这是看侦探小说学的。”
随贰亓还没有翻动这些账本,他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还有可以对比的指纹。那天与路易在冯仁家门口见了一面,路易给他留了一张纸条,这上面是当时路易借宿旅店的地址,如今纸条还在身上,这上面刚巧有路易的指纹。
“我请大哥帮忙找人去扫描检测一下,应该不会耽搁太久。”
这都耽搁了快七八十年,也不急于多等七八天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