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峥却不相信吕兆博的说法,他依旧沉着声音:“你情我愿?”
可能是因为身上正气太足的原因,沈队面对嫌疑人的时候总是自带威压气场,吕兆博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声音也慢慢低了下来:“还不就是那档子事儿。”
“我这人就喜欢青葱水嫩的男孩子,徐辛正好是我的菜,他刚进高中部那会儿我就注意到他了,然后就没忍住去撩拨了几下。”
裴遇舟在心底“嗤”了一声:撩拨?怕是骚扰才对吧。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吕兆博也没有遮掩的必要了,为了尽快结束这个倒霉的案子,他索性将一切和盘托出:“有几次我撩拨得过了火,还被徐辛打了几下,这孩子有几分烈性,那一阵儿我本以为他要退学了,但没想到他居然还老老实实地来上课,天天在我眼前晃。”
“我以为徐辛对那档子事也有几分兴趣,只是碍于面子不好出口,毕竟青春期嘛,正是想初尝禁果的时候。”
“所以我就找了一个周末把人给迷了……”
之后的事情不必多说,在场的三人都是成年人,当然明白后来发生了什么。
看着吕兆博漫不经心的表情,沈峥的拳头握了起来,但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冲动的行为,只是将左手中的录音笔放得更隐蔽了一些。
裴遇舟表情不变,他像是没听见吕兆博的话一样,对对方人渣般的行径毫无反应:“之后呢?”
“之后我才发现我好像弄错了,徐辛他醒来以后要死要活的,”裴遇舟的态度似乎给了吕兆博一点鼓励,他的口气也变得随意起来,“但那又怎么样,生米已成熟饭,睡一次也是睡,睡两次也是睡,我就不明白他到底矫情个什么劲儿。”
“也就是说徐辛之后并没有跟着你了?”
“也不是吧,”吕兆博想了想,不确定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一开始还宁死不从呢,一个月前却又对我放软了态度。”
“徐辛他别扭的时候是真别扭,放得开的时候也是真放得开,自打他跟我好了之后我们什么花样什么场所没玩过,好像有一次他穿女装还被他妈撞到了,我就不明白了,他之前跟我在这装什么清高?”
“前几天他还约我‘玩一把’来着,只是那天朋友临时做局,我就去酒吧玩了一晚上,谁成想回来就听说徐辛死了。”
一口气把埋在心底的话都说出来,吕兆博的心里也畅快了不少,他顿了顿,最后还是把那个一直盘桓在他心头的问题问出了口:“警官,你说这事不会是有人想要陷害我吧?毕竟我这点爱好在育德高中也算不上什么秘密,这事儿简直就像针对我来的。”
可不就是冲你来的,裴遇舟再次确认道:“徐辛约过你?哪天?”
“周五啊,”吕兆博拍了下桌子,“你说哪有这么巧的事?徐辛约我放学后在学校见,之后他就死在了教室里。要是那天我没被朋友叫出去玩,我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搞不好他就是自杀的,就是为了泼我一身脏水。”
沈峥心说你不用泼就挺脏的,面上则继续问道:“你有教学楼的钥匙?”
“有啊,”吕兆博不在意道,他从钱包里掏出了钥匙,随后摘下一把递给裴遇舟,“就是这个,不过我一般也用不上,我要想进来直接叫保安开门就行了。”
裴遇舟捏着钥匙看了看,皱眉道:“这不是教学楼的钥匙。”
虽然乍一看的确很像,但对于昨晚看了不少图片资料的裴遇舟来说,它的破绽还是有些明显。
“怎么可能?这可是我特意从保安那要过来的,之前我也用过几次,绝对不可能有假。”
裴遇舟懒得和吕兆博争辩,他直接拿着钥匙到一楼的大门上试了试,果然,这钥匙是假的,虽然钥匙能顺利地插|入锁孔,但它并不能拧动锁芯。
如果吕兆博说的不是假话,那就证明这钥匙被人换过。
会是谁呢?
沈峥也和裴遇舟想到了一起去:“除了你之外还有什么人能接触到这把钥匙?”
裴遇舟补充道:“抛开你那些床伴们不提,先说跟学校有关的。”
“我没事给人钥匙做什么,又不是讨好对象要送车送……”吕兆博开玩笑的话一出口,就被沈峥愈发冷漠的眼神逼得吞了回去。
于是这位脑子里都是废料的二代只能老老实实地回忆起关于这把钥匙的事情,可吕兆博一向奉行游戏人间的人生准则,除了美人和跑车,没什么能让他挂在心上。
一把学校的钥匙被谁碰过,这个问题对他来说的确超纲了。
裴遇舟习惯性地用右手食指敲了敲手背:“高一三班的音乐课代表是谁?”
“顾家那个小女儿嘛,钢琴弹得不错的那个,”显然顾芷清的颜值在吕兆博的心里留下了不浅的印象,关于这个问题他回答得毫不犹豫,“好像叫顾芷清来着?”
“顾芷清”三个字就像打开了吕兆博记忆的开关,他一拍手:“对了!一周前她问我借过钥匙,说是她有东西落在音乐教室了,但她自己的钥匙不见了开不了门。”
“我当时嫌麻烦,就把整串钥匙都给她了。”
吕兆博不可置信道:“难道是顾芷清换了我的钥匙?”
“不可能啊?她可是顾家的千金,要是想整我的话方法多得是,她没必要把自己都搭进去吧?”
顾芷清身上干净的气息再次浮现在裴遇舟的脑海。
在水果刀上留下指纹的白兰兰,曾经借过教学楼钥匙的顾芷清。
这次的凶手到底会是谁呢?
第三十二章
“铃铃铃……”
单调而又刺耳的放学铃声响起, 学生们如潮水一般从教室涌出, 随后在几分钟内散了个干净。
“网上的那个形容还真的没说错,”沈峥感慨道, “他们的样子还真是和刑满释放的犯人一样。”
“学校有这么可怕吗?”
裴遇舟摇摇头:“小孩子爱玩是天性, 何况这里刚刚还死了人。”
虽然在白日里能够肆无忌惮地谈论已死之人, 但当夜幕来临,大多数人都会本能地对此感到恐慌。
那是对生命的敬畏。
裴遇舟和沈峥并肩走在育德中学内昏暗的小路上, 天色擦黑, 而路灯还没有亮起,枯树的枝丫在寒风中摇曳, 像一头头张牙舞爪的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