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青岩不知已经看过多少次这样的景象。眼前的入定之姿,是魂修出窍杀人之时的模样。
关灵道正在行魂术。
他不想做什么,也不想把他唤醒,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关灵道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笑了笑,慢慢睁开双目。
笑什么,有什么事让你如此高兴?
计青岩低头看着他,心尖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
关灵道意料不到他竟然出现在面前,一时间难以收敛,脸色苍白,勉强想笑却又笑不出,变了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恐惧:“师父……”
话没有说完,手腕立刻被他抓在手里。
“多久了?”
关灵道一声不吭地看着他,身体里汹涌的灵气让他浑身剧痛,可是他如今最害怕的竟然不是这个:“师父,你听我说……”
害怕,到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计青岩把他的手腕放下来,嘴角若有似无的竟然有丝嘲讽,低下头道:“你体内的戾气,是我遇到过最重的一个。”
体内戾气充斥,关灵道不但是魂修,而且是近年来见过的杀人最多的魂修。
“师父。”关灵道笑着,眼圈已经红了,放缓了声音轻声道,“师父别生我的气,好吧?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有苦衷、有苦衷……”
“你修炼魂术多久了?”计青岩打断了他。
“一年,不太到一年。”关灵道的鼻头泛酸,看着他不声不响地站了起来,急慌慌地说道,“师父,你先别生气,我有苦衷……”
一年前,正是他进入上清宫的时候。
竟然隐瞒了他整整一年!
计青岩的思绪混乱不已,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风似的从窗口飞了出去。
“师父!”
关灵道低下头捂着双眼。
今晚不过是去管不平事,还是管师父妹妹的不平事,怎么变成了这样?好巧不巧,就正在游魂的时候被他撞见。他究竟为什么要去管那闲事!
近来他很少去想被计青岩发现会怎么样,不是不去想,是不敢去想。本已经把这件事忘了,不想今天被他发觉。他会把自己怎么样?杀了,还是赶走?
思来想去难以排解,想喝酒,百花城的酒楼又早已经关了。关灵道郁闷难耐,去客栈的地窖里偷出来一坛酒,碗也不用,坐在房间角落里抱着坛子喝。他喝酒时安静得很,不出声,就像是满腹的心事什么都说不出,只想让自己睡过去。
现在该怎么办,逃?带着任关翎逃走?
哥哥现在昏迷不醒,他们两人都是谁见了都要杀的魂修,他带着任关翎无处可去。况且没有上清宫老宫主相助,他也没有本事让哥哥醒过来。
关灵道起身来到隔壁房间的床前,借着撒银似的月色,一动不动地看着床上的男子。两人都是魂修,将来在上清宫必定住不下去,可是一旦离开,他们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即便能从无底深洞逃出来,天下之大,还是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头轻轻靠在任关翎冰冷的手上:“哥,你说我们上辈子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
疲乏难受,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
“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出事。”
不晓得过了多久,也不清楚自己做了些什么,隐约记得热得出去吹风,昏沉沉地跑了出去。肩膀被人请轻拉着,关灵道意识不清地抬起头来。模糊中似乎看到一哥熟悉的身影,可是身体轻飘飘的,头很晕,他看不清那人的脸,也想不出那是谁。
“你喝醉了。”树叶的沙沙中传来男子的声音。
身体突然间凌空着被人抱起,关灵道的脸贴上一片微凉的肌肤。他转了转头,鼻间传来淡淡的清香,不自觉地轻念:“师父……”
师父不是生他的气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师父……”他搂着计青岩的脖子。
做梦么?好香。
“师父……”他低着头在计青岩的肩窝里轻蹭。
“你何时把我当成师父过?”计青岩轻声自语。
心里还是生气失望得很,他把关灵道背在身上,向着客栈飞过去。
关灵道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修习魂术,为什么他之前没发觉?关灵道说他有苦衷,他刚才却没有好好听,是真的什么苦衷,还是随口说来骗他?
刚才他强制冷静了许久,回去却不见关灵道的踪影。他在客栈里遍寻不着,于是在百花城的大街小巷中搜寻,不想在城郊寻到了他,一身浓烈的酒气,靠着树不省人事。长夜漫漫,想是半夜喝了酒跑出来乱转,不料抱着酒坛子在树林里睡着了。
夜风呼呼而过,关灵道满头的青丝凌乱,脸落在计青岩的肩上,嘴唇贴着他的耳际吻下来:“师父。”
计青岩猛然间心头一颤,低着头把脸向旁边微微一侧。
“师父,别赶我走。”关灵道的舌尖探出来,缓缓的,沿着他的颈项轻舔,“你把我赶走了,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别动。”又气又急,声音变了调,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师父——”
计青岩低着头,突然间从空中直落而下,一个翻身把关灵道压在草地上。地上的草厚,软绵绵的很是舒服,他极力克制地看着身下扭动不已的人,声音还是冷静:“说了别动。”
关灵道意识不清地看着他,眼圈微红。
“师父,我就算是个魂修,也是你的徒弟,你忘了吗?”声音不知不觉地低哑起来,满腹委屈,“师父,我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别人欺负我,你也要欺负我?”
计青岩低下头来,舌尖探出来轻轻在他的唇上舔了舔,含住。
“师父,嗯……”
舌尖撬开牙关顺势而入,卷着他的舌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