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天堂吗?”钟晏眨着眼睛一本正经地问。
艾德里安哭笑不得,在他的头下垫了个枕头,给他用吸管喂水,“不是的,尉岚把你救回来了,我们在家里。”
钟晏一边喝水,一边盯着艾德里安看,好像没见过他似的,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钟晏一直是理智而自持的,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迷糊的样子,艾德里安心痒难耐,喂完了水,忍不住逗他:“天堂怎么会是我们家的样子呢?”
“就是天堂。”吸管移走了,钟晏终于能说话了,他执着地说,“在我梦里,你就是这么对我这么好的。这是临死前的,那个叫……走马灯。科学研究表明,人在死前,有可能产生幻觉,就是……”
他一边试图用科学解释,一边又觉得是神话里的天堂,而且在麻醉的影响下,吐字还不太清楚,说了没几句,把自己都搞糊涂了。
而艾德里安听钟晏说,只有梦里的自己才对他这么好,只觉得心里发疼,握住他的左手在唇边吻了吻,又举到他面前:“看看这是什么?天堂里有这个吗?”
钟晏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个款式简单的银色戒指。
“这戒指……”钟晏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没能搞明白是干什么的,于是诚实地说了他清醒的时候绝不会说出口的直观感受:“好丑。”
第五十六章 不要兔叽
艾德里安:“……”
丑吗?不是挺好看的吗?一定是麻醉效果太强钟晏脑子不清楚的问题,等钟晏清醒了,他再来问一遍。
坚决不承认是自己审美有问题的艾德里安理所当然地把锅推给了麻醉,这会儿钟晏思维混乱,反正也谈不了正事,他坐在床边,心安理得地继续逗钟晏:“你喜不喜欢我呀?”
钟晏睁着他漂亮的凤眼,此时里面的沉稳全都不见了,只剩了一片纯粹的懵懂,他毫不犹豫地说:“喜欢的。”
艾德里安简直心花怒放,偷偷摸摸地打开终端上的录音功能,哄他:“再说一遍。”
即使脑子一团浆糊,但是天性内敛,钟晏迟疑了,可是这要求是艾德里安提的,他总是会满足艾德里安大大小小的要求,所以仍然小声说:“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艾德里安说,俯身在他的嘴角印下一个吻。
钟晏愣愣地看着他,脸上慢慢晕出一点红,双手抓起被子就想把脸往被子里藏。
艾德里安害怕他动起来牵动伤口,一会儿麻醉退了更疼,赶紧上了床,连人带被子抱住他,不让他乱动。
“害羞什么呀,”他调侃道,“咱们结婚前,你不是都试用过产品了,怎么现在亲一下就害羞了。”
钟晏没有听懂这个黄色段子,软绵绵地问:“什么呀?”
艾德里安被萌得七荤八素,同时不由得升起一种罪恶感,好像在对纯洁的小朋友说黄段子似的,赶紧清了清喉咙换了个话题:“咳咳,没什么……对了,你要不要看兔子?我让因特伦把那只小的给我带回来了,拿过来给你玩好不好?”
钟晏下意识地伸手拽住他的衣角,“不要走。”
“我不走。”艾德里安细致地替他拨开额前的碎发,“给你拿兔子进来。”
“要你,不要兔叽。”钟晏说,然后他发觉自己的音咬得不太对,困惑地试图纠正,“兔叽。兔……叽。”
麻醉剂影响了他对舌头的控制,说了几遍都没能发出正确的音,艾德里安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抱紧了怀里的人,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好了宝贝,咱们不丢这个人了,不说了,啊,乖。”
钟晏委委屈屈地停下了,最后坚持又表达了一遍自己的想法:“要你。你不要变兔……叽。”
“不是我变兔子啊。”艾德里安止不住地发笑,“咱们家里有两只兔子,记不记得?有一只星际巨兔,垂耳的,白色的。”
钟晏缩在艾德里安温暖的怀里,有点昏昏欲睡了,听到这句话,勉强提起一点精神,“星际巨兔。这里有吗?”
“有的。想要看吗?”艾德里安问。要是钟晏真的想看,还有点麻烦,尉岚叮嘱过,他现在可不敢随便移动钟晏,兔子太大,也进不来房子。要不然,在后院装个直播摄像头……?
他正想着可行方法,钟晏也思考了一会儿, 然后问:“所以这里……是靠想的吗?”
得,还在“这里是天堂”的设定里没有出来,而且还试图搞清楚天堂的机制。艾德里安哭笑不得,还没来得及说话,钟晏就兴致勃勃地说:“那可不可以要个大一点的。我有过一个,太小了,还不到八米。”
艾德里安:“……”
他抬手刮了一下钟晏的鼻子,“小没良心的,知道那兔子我费了多大力气才买到吗?研究所在两个星区之外,我一来一回开了一整天,就为了给你送个新年礼物,你还嫌弃它小。知道垂耳这个品种的星际巨兔有多贵吗?我现在可穷了,它现在已经是我的资产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钟晏的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艾德里安轻轻拍着他的背哄他睡觉,一边絮絮叨叨地低声说:“不过呢,虽然我刚结婚就都快破产了,但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离婚罚金只会比拒绝结婚的罚金高得多。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唔。”钟晏困倦地发出一个鼻音,不知道是不是认同,慢慢在低沉的男声和温柔地拍打中睡了过去。
钟晏再次醒过来,是被疼醒的。
在腹部一阵一阵的疼痛中,他恍惚以为自己还在那个杀机四伏的庄园小屋里,低低地叫道:“艾德……”
艾德里安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他床边,听到了动静,立刻关了正在办公的终端,握住了钟晏的手,回应道:“我在。小晏,我在。”
钟晏转头看向艾德里安,又看了看这个房间,记忆悉数回笼,他连忙忍着疼抬起左手看,自己的无名指上果然是那个戒指。刚才那一段……居然是真的!
抬手的动作太急,牵动了伤口,他疼得倒吸一口气,艾德里安立马抓住他的左手,轻声责备道:“你急什么,刚动了手术,慢一点!”
两人无名指上款式一样的戒指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撞击声。
钟晏急着确认道:“这个戒指是……”
“我七年前买的求婚戒指。”艾德里安把自己的左手放在他眼前让他看,“虽然很便宜,但是是订做的。艺术学院那里有个订做戒指的店,我亲自挑的款式,好看吗?”
钟晏:“……”
他看着戒指上莫名其妙、毫无设计感的线条,以及本该刻在内侧,却不知道为什么大大咧咧地印在戒指外侧的两人的名字,更加可怕的是,名字用的不是凹刻,而是突起的浮雕。钟晏真心实意地觉得自己之前说错了,不是“好丑”,而是“实在是太丑了”。艾德里安正一脸期待地等着表扬,钟晏艰难地组织了一下语言,但再违心也说不出“好看”两个字,只能说:“仔细一看,还……还挺特别的。”
“是吧!我也觉得,独一无二。”
钟晏回想起了他失去意识之前,还有刚才艾德里安说过的话,心里缓慢地膨胀起名叫喜悦的气球,但是他不敢相信,小心地确认道:“你怎么把这个给我了?是不是,婚后形象需要……”
“什么形象需要?”艾德里安故作不满地说,“昨天我求过婚了,你不会准备不答应吧?那可不行,你都戴上了,现在都结婚第二天了,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哪有你这样求婚的。”钟晏忍不住笑道,“我都没答应呢,你就把戒指戴上了。”
他连眼里都盛满了笑意,艾德里安稀罕地看着,忽然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钟晏这样开心的模样了,不由心里一疼,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珍惜地吻了吻,“我以后会对你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