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齐足有练气大圆满修为,灵气入体滋生巧力。纵然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力气也比寻常壮汉差不了多少。
楚衍让他这么一抱,胸腔生疼,还得维持风度冷静道:“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我又不会消失。”
“我怕,好怕啊。”白修齐不松手,哽哽咽咽地说,“你没听见么,昨天下大雨的时候,有人在外面哭,断断续续太渗人。”
“然后门板就开始砰砰响,要不是我机灵,在门里贴了张师父给的符咒,我就会被鬼抓走吃了。就这么战战兢兢过完一夜,想想都后怕。这宅子闹鬼,闹鬼啊……”
少年死命低着头,整张脸都埋进楚衍胸前,热泪洇湿了他的衣服。
这件衣服,是不能要了,白修齐至少得赔自己十块灵石。
楚衍无可奈何,他拍了拍白修齐的后背。不管用,仍旧抱得死死的。
哎,什么世道。明明他修为比自己还高,居然怕鬼?
“你忘了?苏府闹妖怪,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是妖怪搞出来的。显然那张符咒起了作用,你又何必后怕?”
白修齐终于不哭了,他泪眼朦胧抬起头,“只有妖怪,没有鬼?”
“没有鬼。”楚衍言辞确凿。
这下,白修齐终于缓过神。他松开楚衍赧然一笑,显然是想起之前自己丢人表现来。
不怕妖兽,就怕鬼魂。
可上界鬼魂威力薄弱,比起妖兽来差得太远。这位霓光派真传弟子,性格还真是古怪。
安稳只是刹那,不知白修齐想到什么,他又抱紧楚衍,浑身上下都哆嗦,“不对,还是闹鬼。”
“我今早起床,就想出门问问别人,是否也听见渗人的哭声。可我没见到一个仆人侍女,根本没有。”
“我翻遍整个苏府,除你我外,其余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整整七十一间房子,我都搜了个遍。就连洪城也不见了,全都不见了。”
“最后我就来敲你的门,好一会都没人回答,我都快绝望了……”
白修齐说得颠三倒四,好在楚衍自能理解他的意思,扬眉不客气地说:“松手,你抱得太紧,我胸口疼。”
“哦。”白修齐讪讪松开手。
也许是楚衍的镇定自若感染了他,他终于镇定下来,不再像一只跳着脚狂叫的小狗。
楚衍后退两步,以防白修齐猝不及防伸手就抱。他谆谆教导道:“你我皆是修士,不管妖兽还是鬼魂,都不必害怕。”
“不论何物拦在前路,痛快杀了就算了事。一味害怕惊惧,就正中诡计。”
白修齐用力点头,越发觉得自己之前表现不堪入目。他想了想,有些疑惑地问:“我刚才敲门敲得那么响,你怎么都不应一声?”
越想越奇怪,他情不自禁后退两步,飞快从袖中捏了好一把符咒。
都说妖兽诡谲,能够幻化人形哄人上当。
既是如此,楚衍的表现就很可疑。
没准他本人早被妖怪吃了,眼前的人,就是那妖怪幻化出来的。等自己放松警惕之后,就嗷呜一口吞了他。
刚放松的神经又紧绷起来,白修齐沉着脸问:“妖怪,别想糊弄我。你吃了满府几十口凡人,又吃了两位修士,我与你势不两立。”
真是想一出做一出,全然不过脑子。
楚衍斜他一眼,冷静地答:“之前我在睡觉,没听见你敲门。我若想杀你,刚才你扑进我怀里就动手了。背后一刀,干脆利落,你根本无力反抗。”
话说得实在凉薄,白修齐顿时觉得寒意从后背直到头顶,凉丝丝寒彻骨。
错不了,就是楚衍。这种暗示,也是他们俩之前起冲突的原因,唯有他们两人才懂。
白修齐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道:“我也是小心谨慎为上,毕竟事情这般蹊跷,谁看了不觉得揪心?”
想了想,终于明白哪里蹊跷,白修齐用力瞪楚衍,“不对,你昨天还告诉我整晚不要睡,弄得我一晚上都跟着担心害怕。你自己却睡得香甜,说话不算话,骗子!”
这般孩子气的表现,很符合白修齐现在的年龄。楚衍八风不动,简单直接地答:“你是你,我是我,我自有方法应付那妖物。”
被敷衍回答的白修齐并不满意,他走了两步,忽然间恍然大悟,“你是故意的,故意报复我让我睡不好,只因那是我冲你喊了那么两句。”
“你怎么能骗人,怎么如此小心眼?之前还说你信我,就是觉得我好糊弄吧?”
虽然迟钝,也并非蠢到无可救药。
楚衍当然不能承认,他理也不理白修齐,就准备关门。
白修齐伸出一只脚,别住门缝,可怜兮兮地说:“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把我关在门外。”
这种瞬间硬气又眨眼软化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简直怂到极点。
从一开始,楚衍就没指望白修齐有多大能耐,他也没料到这人如此没骨气。
“在下要更衣,白道友还想全程观看?”楚衍也不避讳他,二话不说就脱下里衣。
白修齐腾地一下红了脸,赶忙缩脚急匆匆奔出门去,像慌不择路的兔子。跑了两步后,他又回身替楚衍关上门,尴尬又有趣。
青衣魔修现了形,大大方方靠在桌边打趣道:“我就说,那小辈对你心生情念,你还不信。”
“都是男人,何必又是脸红又是慌乱,活像情窦初开的少女?”
话说得一针见血,白修齐若是听见,怕是不想活了。
楚衍也不避讳简苍,脱下里衣后,翻了翻储物袋又找出一件,“他模样长得好看,做什么都可爱。若是八尺大汉故作娇羞,想想都可怕。”
“不知检点。”青衣魔修薄唇一扬,吐出的字眼格外刻薄。
啊,不至于吧。白修齐也没干什么,顶多脸红一下,这就成了不知检点?
楚衍怔住了,转身望简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