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副局长要求多高,大家都知道,就连跟他打交道时,难免也受那张冷脸影响,有些惴惴不安,虽说龙局弟子这个头衔很诱人,可像冬至和刘清波那样敢于主动去争取的人也不多。
如果将冬至和刘清波放在一起,大多数人也都觉得龙深更倾向刘清波,毕竟后者家庭背景摆在那里,而冬至又是“半路出家”,当师父的肯定喜欢更省心的徒弟。哪怕是巴桑和顾美人,也觉得冬至可能希望不大,只是不忍心告诉他。
谁知道事情偏偏出乎意料之外。
冬至靠躺在床上,听顾美人说起这些,他自己却有种恍恍惚惚的不真切感。
“你没事吧?”顾美人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把他晃回神。
“没事。”冬至笑了笑。
顾美人有点担忧:“你现在总是心不在焉,精神不大好的样子,龙局怎么说?”
冬至揉揉眼睛:“他说这是正常的,因为我请神的时候耗费太多精力体力了,现在只能一点点补回来。”
巴桑拍拍他的肩膀,差点没把人给重新拍回床上躺着,不由吃惊:“你怎么虚成这样?”
冬至打了个呵欠:“我暂时变成林黛玉了,你们要好好爱护我。”
巴桑:“没事,等我回家给你带盒虫草补补身体,不过话说回来,你真拜龙局为师了?”
冬至:“都传遍了?”
巴桑和顾美人都点点头。
冬至有点不好意思,除此之外,还有一丝关系公布的窃喜感,更有种苍天不负努力的成就感。
要不是现在没法乱动,他都想下床跳个舞了。
顾美人道:“接连几天,刘清波的脸色都是黑的,他估计是气坏了。”
冬至笑嘻嘻:“没事,他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谁雷声大雨点小?”刘清波从外头走进来,面露狐疑,“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说我坏话?”
冬至无辜道:“你听错了吧,是在夸你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呢!”
“少来!”刘清波露出恶心表情,没好气道,“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啊,还能坐起来聊天说话了!”
冬至惨惨道:“这还叫不错?我以前超喜欢吃皮皮虾的,最近什么也吃不进去,一看见吃的就犯恶心,等出院估计要瘦好几斤了。”
刘清波:“那也比陈旬好吧,人家现在还躺监护室里生死不知呢!”
冬至:“他怎么样了?”
刘清波:“目前脱离危险了,但还没醒。”
顾美人忽然道:“我听说这次好像有人被吓到了,想退出?”
冬至一愣:“谁?”
千辛万苦脱离险境,大难不死之余,有人庆幸,有人越发激起勇气与好胜心,当然也有人后怕退缩。
冬至立马就想到迟半夏。
刘清波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就道:“不是迟半夏,是欧阳隐,听说在打报告了。”
说到这里,他撇撇嘴:“走了也好,胆小就别入这一行了!”
顾美人不语,其实当时在里面遇到危险时,她也几次萌生退却,甚至想过出去之后就打报告离开,但等真正出来,想法又改变了,比起离开特管局,她已经开始习惯这种紧张刺激的步调,一旦回归平静,反倒会不适。
刘清波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跟冬至说。”
顾美人和巴桑面面相觑,都担心他因为龙局收徒的事恼羞成怒,在病房里暴揍冬至一顿。
见冬至点点头,两人这才出去,顾美人还不大放心:“有什么事你就喊我们。”
刘清波翻了个白眼。
冬至打了个呵欠:“你的飞景剑拿出来了吗?”
不问还好,一问刘清波立马黑了脸,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它、拿、没、拿、出、来,你、心、里、没、点、数、吗?”
冬至茫然:“没有啊,后来我又没和你在一起!”
刘清波怒道:“当然没有了啊!河水那么深,我怎么拿!你去拿给我看看!”
冬至一乐:“你这不是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吗?以后有机会再拿出来好了,而且我记得你家里剑很多的!”
刘清波阴沉着脸色:“龙局真的收你为徒了?”
冬至点点头:“抱歉啊,我不是故意没告诉你的,龙局收我为徒,是在跟你失散之后的事情,后来兵荒马乱的,我又一直住院,也没碰上跟你说话的机会。”
刘清波心有不甘:“我到底哪点不如你?不如你会溜须拍马?”
冬至又打了个呵欠,他现在打呵欠的次数都快赶上以前活的二十多年了。
“老刘,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你觉得龙局是个喜欢听甜言蜜语的人吗?要真是,估计也轮不到我了,在我之前,比我强的人也有一大把。我不知道龙局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我觉得,龙局不收你,肯定有他的考量,不然把咱俩一起收了,不也是可以的吗?”
刘清波沉默不语。
还真被冬至说对了,他去找龙深确认的时候,龙深说,他的基础本身无可挑剔,所缺乏的,就是心态和状态的调整,只要能把这两样调整好,就算没有拜师,踏过门槛也是迟早的事情,对他而言,拜师只是多此一举,因为他的问题从来就不在有没有师父上面。
刘清波还记得自己当时问,那为什么冬至就可以?他那么弱,难道调教起来才更有成就感?
龙深道:“你的个性比冬至强,在剑道上也已经有了自己的见解,不需要旁人再锦上添花,只需要循着自己的路走下去,而他在剑道上犹如一张白纸,需要去引导。”
刘清波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龙深的话有道理。
因为龙深给他们上课的时候,他所说的话,刘清波往往都会先怀疑,再琢磨验证一番,才相信,这是已经入了剑道的人的自然反应,而冬至却总是二话不说就选择相信,然后照着龙深说的去做。
这就是两人最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