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
“还要不要再睡会儿了?”
沈御任由他折腾,另一只手则偷袭了毛脑袋。于是林淼又去护自己的头,一时间手忙脚乱四脚朝天。
至于对沈御刚才问题的回应,就是一阵呜呜的喵叫声。
初阳的死在这青宁镇自然是一件大事,经过惠丰茶楼那么一闹,有相当一部分人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不过既然人已经没了,从前又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于是关于他的死因,所有人都选择了缄口不言。
他在青宁没有什么家人,丧礼是周围的邻居自发办的,出殡的那天只去了几个零零散散的书迷。
林淼就站在队伍的末端,看到此情此景不免有些感叹。
后来棺木给抬到了城郊,很快便也入土。
不管对与错,是与非,初阳还是走完了他的一生。
回来的路上天色并不是很好,林淼回了城里的时候还碰见那天那个小姑娘,她穿着一身素衣,显得眼睛处的红肿更加明显。
小姑娘拉着林淼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林淼大多都已经忘了。可是总有一句却是刻在骨子里的。
她说,惠丰茶楼还是一样的热闹,可是那个人,再也没有办法回来了。
好在伤感这种东西到底是暂时的,《将明》系列的书也齐齐整整地放在书案上。林淼盯着那枚鲜红色的印章盯了许久,最终还是给它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去处。
家里的床底。
他和沈御的衣物用不多,也大多都收拾好了放在一起,至于箱笼之类的用具,林淼拿了蜡烛趴在床底,除了蹭了一手灰倒是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书已经被布巾包好,林淼撅起屁股慢慢往里推,在靠近角落的位置,有一个朱色的木盒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木盒并未上锁,而且放在灰扑扑的床底居然也光亮如新。林淼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了自己好奇的爪子,可是转念一想到底还是收了回来。
一起慢悠悠地生活了这么久,他几乎是快要忘了沈御道士的身份。不过鉴于身份特殊,那么沈御要是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似乎也实属正常。
在这个时候,林淼突然想起初见沈御时候自己一脸怂包的样子。
想到此,林淼便是再也不敢去打那个木盒的主意,连忙缩好手脚从床底爬了出来。只是毕竟是已经看到的东西,一直到午饭时分,林淼还觉得心口的位置好像有一只小奶猫在挠痒痒一般。
梅园里的花果然如传言中说的,开得越发艳丽。
然而沈觉却全无欣赏美景的心思,毕竟踮着脚站了半天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末了他只好指了指旁边的树枝和王善求助,一张脸上尽是讨好的笑意。
“要不你用法术把这些字条都打下来吧……”
好吧,话说了一半连沈觉自己也觉得有些说不过去,只是他紧接着蹦了几下,毫不意外的……那个字条明明就在眼前,可是他偏偏却够不到。
沈觉越蹦越气,末了几乎要是生出打人的念头。后来他听到有一声闷笑,紧接着一道白光闪过,下一秒,便有一个字条直直地飞到了他的手中。
沈觉本想笑骂几句,只是他看了一眼,一时间便也说不出话来。
字条上是几个娟秀的簪花小楷,上面写着的是,真相大白。
这字条来自于谁自然不必说,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有些沉默,后来沈觉看了一眼周身的梅树,到底还是起了些坏心眼。
只是后来他撺掇着王善把附近的字条都看了个遍,发现上面都是些平平淡淡的内容,至于林淼的狗爬字,则更是没有看到。
沈大人摸摸下巴,最后也只能归结为……
那一对用来秀恩爱的字条应该是被风不小心吹走了。
哼,真是苍天有眼。
第94章 腊八
后来又陆续下过几场雪,天眼看着越来越冷,林淼大半的时间都在屋里窝着,甩着毛茸茸的大尾巴打盹,就这样撑着到了将近腊八。
这天是热闹了些,几个人都挤到了厨房。大早上的,就连是呼吸都带着陡峭的冷气。
好在桌上早已放了昨晚就安顿好的东西,白的江米、赤的红枣,以及一些带着暗色花纹的不知名的豆子。
林淼伸手在乳白色的米汤里拨了拨,瞬时就惊得哆嗦了一下。沈觉瞅准机会自然嬉笑几声,以至于后来东西已然下了锅,厨房里冒着咕噜咕噜的热气,沈觉再哄着人去弄,于是回应他的只有林淼翘起来的后脑勺了。
自初阳的事情过去了也有几日,县衙的人似是在避讳着什么,总之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关键是年关将至,这腊八,恐是他们今年在青宁过的最后一个节了。
起初这样的感觉似乎也没有怎么强烈,后来米粥吃到了半路,沈觉就这样挑起来,一时间气氛似乎有些沉闷。
“时间是过得挺快,我记得你刚才的那会儿正好接近七夕,转眼居然已经是回京述职的时间了。”
林淼皱着眉咬着嘴里的豆子,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便也舒展开。是了,确实是七夕,虽然是意外,但确实是一次轻轻浅浅的吻。独属于他和沈觉的,第一次心悸。
林淼这样想着,不经意间便想到酸酸甜甜的糖葫芦,香喷喷的烤地瓜,以及沈御时不时地,亲自下厨端回小屋的饭菜。这么一算,日子确实好像已经很久了。
桌上齐齐整整地坐着四个人,均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埋头吃粥,可是有些东西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林淼是一个挑食的小鬼,明明看起来是差不了多少的豆子,却也有一些坚决不吃的。沈觉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豆子被沈御默不作声地挑到自己的碗里,突然觉得额角的位置有些一跳一跳的疼。
而旁边的王善正襟危坐,纹丝不动。
罢了,这些都是小事,沈觉默默地咬了咬牙,毕竟眼前的场景在数月的时间里他已经见了数不清的次数。
关键是,青宁是他自入仕以后上任的第一个地方,眼下却要回去,沈觉到底还是有些不舍的。之前自京师的家书源源不断地飞过来,他几乎归家心切,眼下却有些踌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