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确实爱民如子,但是以上这些几乎通通都是废话。
年关将至,外察开始。
外官回京朝觐,进行考核,以定升黜去留。
沈觉看了看四周的三个人,又想起今年在这里的这些破事儿,他咬了一口嘴里的豆子,后来生生吃出一嘴的苦味儿。
好在腊八这顿饭整体算是和谐得很,饭吃到后来,竟然有附近的住户送了腊八蒜和一些自制的吃食过来,沈觉推拒不过,后来倒也收了大半。好在他在感动之余还保持着基本的理智,于是回京的路费又被他匀出了一部分,换成回给那些农户的江米了。
关于京师,林淼的印象也就只有幻境中那一次,于是猫大爷虽然嘴上嘲笑了沈觉几句,事实上对这件事情还是有很大期待的。
他从前一直都是一个人,春节这种象征着团圆和喜庆的节日自是没有经历过的。不过他自己一个人决定了自然不算,在沈觉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行李的时候,林淼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拉住了沈御的袖子。
“往年的春节,你是怎么过得?是不是在观里?有没有饺子吃啊?”
沈御本正在地上的一角打坐,等睁开眼睛看见的便是少年圆溜溜的眸子。他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憧憬,只要看一眼,便能看了去。
静心打坐是一回事,可是偌大的县衙,突然比平日里热闹了许多却又是另一回事。四周尽是欢快的气息,就连是几个衙役,也乐呵呵地拿着沈觉的赏钱给家里添置东西。
年味儿眼看着越来越浓,猫大爷的小动作自然也越来越多,沈御不可能全然不知,更何况他们就连晚上都在一个被窝里。
“从前我一直住在观里,春节的时候大多和平时没什么区别,有时候会有些素菜做的饺子,不过在我看来好像与平日里的每一日都没有多大的不同。”
沈御径直站起来,把人拉到炉子旁边烤火。
“不过今年却不同。”沈御顿了顿,林淼依言转头,便扫见他耳梢处的红晕。
“今年有你。”
佳节什么的,说是一种内心的归属,说白了还是在看在哪里过,以及陪在身边的那个人是谁。林淼饶是脸皮厚,也架不住猛然听到这样的话,更何况还是由沈御这样冷情的人说出来。
“咳咳。”林淼装作害羞胡乱挣了几下,不过他的双手都在沈御握在掌中,自然也没有多大挣扎的余地。
到了后来,林淼把自己脸上的红晕消化了大半,还是凑着到了沈御的耳边。
入耳的几乎是如蚊吟一般的响声,沈御手上的动作没停,脸上还是那抹温柔的笑意。
“我知道。”
“啊,你这几天都知道?”林淼自然有些惊讶,毕竟最近几日沈御都在那里打坐,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
而且他方才厚着脸皮说的,是想要跟沈觉一起去京师看看的意思,连客套的字眼都没有。
“嗯,我都说了,今年有你。”
男人的脸上有笑意也有真诚,林淼埋着头一路到了沈御的胸口,哼唧了几声倒也没怎么乱动。
因为多了一个人,所以就连是一个普通的节日,也多了一个人的温暖。林淼默默把这句话补齐了,只觉得胸口处仿佛有蜜不断地冒出来。他仰起头在沈御唇边亲了亲,感觉那蜜糖都蹭到了嘴上,甜到了心底。
沈御道长转眼就化被动为主动,林淼被抱到床上的时候还觉得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
他戳了戳沈御的嘴角,傻兮兮地笑。
“你好像越来越爱笑了。”
回应他这句话的是骤然被堵住的嘴巴,林淼任由着蜜糖源源不断地冒上来,继续傻兮兮的笑。
起初只是觉得那么小小的一团,所以不免有些怜惜之意。只是后来一切却朝着不可控的方向驶去。
眉眼、口鼻还有下巴,沈御凭着感觉亲了亲,愈发地把怀里的人抱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都在喂自己狗粮系列o(* ̄︶ ̄*)o
第95章 回京
平日里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收拾起来居然有如此之多,林淼起先是盯着一大滩东西出神,后来也很快反应过来。
好在他们都是男人,没有姑娘们各式各样的细软,林淼把两个人的衣服打包放好,一转头便看见书案上面放着一个盒子。
是不久前在床底下发现的那一只,林淼的额角忍不住跳了跳。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沈御,发现对方也在收拾手里的东西,神色如常得很。
腊月初十。宜嫁娶、祭祀、沐浴、裁衣,宜出行。
马车是沈觉自己租的,此时留在县衙的也只有一队衙役,此外有一部分护送他们回京师,更多的人,则开始了不长不短的休沐。
车里放了毯子、棉被和汤婆子,当然更多的是吃食之类,林淼一上马车就抱了毯子窝着,旁边的沈御自然贡献了大腿给他抱。
一路上都是车轮踩过积雪的吱呀声,林淼起初还安分地躺着,忽然间就坐起身来,饶是沈御也给惊了一下。他把原本护在猫大爷肩膀处的右臂伸回来,转而搭在了他的后背处。
“怎么了?”
沈御环住人拍了拍,以为他在半睡半醒之际被梦餍住了。最近可能是睡觉的姿势有问题,他和林淼已经有几日没有怎么休息好了,可是若说是梦魇,倒也谈不上,顶多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境罢了。
“没有,不是。”林淼把递到嘴边的温水喝了,转而安慰性地在沈御另一只手上拍了拍,“我没事。”
和这两个人坐在一辆马车就是一个极大的错误,沈觉默默地把那股酸劲儿给压下去,才发现林淼一直看着的正是他这里,确切地说却又不是,是他右边的位置。
……
猫在很多时候都尤其敏感,更是能看见一些常人所不能看见的东西。或许是幻成了人形也有这样的可能。沈觉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右边,顿时觉得后背生出了冷汗。
他一个不稳,手里的书就掉了下去。
轿厢是用实木做的,即便铺了一层毯子响起来的还是“啪嗒”的一声,沈觉身上的冷汗还没有下去,便听得林淼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