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爻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余长生听见这句感叹,看了过来,“师父,您为什么不说,您去公园学打毛线?”
钟淮南晃了晃木剑,“我是想给你师母做一个温暖的剑鞘!”
“但你出去了,两天一夜,没回家,没消息。”
钟淮南理亏,“我是迷路了,”说着又补充,“最后我不是去派出所,找民警联系到你了吗?”
想起从小到大,自家这个师傅就经常迷路,余长生都数不清楚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多少次了。他又败下阵来,妥协,“下次不要这样,出门手机一定要充电。”
“好,都听小徒弟的!”钟淮南笑起来,“那一会儿可以让那个厨师,做一份梅菜扣肉吗?”
余长生决定假装没听到。
私房菜馆在一条老巷子里,进门是一个小花园,种了很多花草。穿过去之后,是两张桌子,龙婆婆和薛绯衣已经先到了,正在喝茶。
刚坐下,龙婆婆就每个人递了一个小包过来,“我去了国外一趟,这是那边的特产,说当地的小孩儿都喜欢吃。”
钟淮南把木剑放在膝盖上,伸手,“我肯定也有吧?”
“有,不过和几个小的不一样。”龙木棠也递了一个小包过去。结果钟淮南接到手里,转手就给了余长生,“来,小徒弟,给你!”
另一边,薛绯衣趴在桌面上,皱着脸,声音都没力,“婆婆,我为了这顿饭,已经饿了两顿了。”
这时,有人端着大木盘走过来,朗声道,“做好了做好了。”说着,把木盘里盛着的三盘菜都放到了桌面上。
龙木棠把带回来的特产也递了一包过去,厨师打扮的人有些惊讶,“我也有?”
“当然有!”龙婆婆笑起来。
“这是……易述?”钟淮南仔细打量了一番,有些迟疑,又很快确定,“还真是易述啊,你下巴那儿的疤痕,还是我看着你摔倒、砸到石头上面去的,我想伸手拉一把,没赶上。”
“淮南,这么多年的事情你都还记得?”易述笑的时候,眼角的皱纹很明显,“我们也有差不多二十年没见了。”
“是有这么久了,”钟淮南点点头,“下次带着酒来找你聊聊。”
“行,饭菜管够!”
等易述进了后面的厨房,薛绯衣咬着筷子,“钟前辈,那是你们的旧识吗?”
“嗯,他是个阵法师,还兼职卦师,是那一年唯一的一个甲木。”钟淮南眼神有些怀念,“非常厉害的一个人,不过很久没见了。”
像是回忆起了些什么,钟淮南叹气,“你们都知道一点,二十几年前玄术界的那一场动-荡吧?”
见几个小的都点头,他大概说了说,声音比较低,“易述的好友背叛了,沉迷邪术,失了心智,他亲自结束了对方的性命。也是很伤心啊,所以后来他就离开了玄委会,再没有出现过,我都没想到他会在这里开私房菜馆。”
龙婆婆喝了一口桂花酿,“我也是碰巧到这里吃饭,十分巧合地才把人认出来的,后来就时不时过来吃顿饭。他应该已经看开了,有时候还会和我聊两句以前的事,不过这么多年,真的再没有沾过玄术。”
这时,大门打开,一个人慢慢走进来,陆爻下意识地看过去,语气迟疑,“小壮,那好像是……会长?”
“还真是!”薛绯衣跟着看了一眼,问龙婆婆,“婆婆您还邀请了会长来吗?”
龙木棠摇摇头,见人走近,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东歌也是过来吃饭的?”前几次过来,她就听易述说纪东歌有时候也会来吃饭,没想到今天就碰见了。
纪东歌的表情也很惊讶,“龙老和钟老都在?好巧啊。”他虽然不再年轻,但笑起来透着几分腼腆,“不想回家里做饭,就打电话在易述这里订了餐,准备带回去,顺便把明天的午餐也应付过去。”
这时,厨房门打开,易述从里面出来,“听见门响,猜应该是你来了,你要的饭菜都做好了。”说着,递了一个大餐盒过去。
一边道谢,纪东歌一边双手接过,笑得开心,“这么多?我拿回去放冰箱,明天一天都可以不出门了,冬天真的太冷。”
陆爻一直有些好奇地看着纪东歌,对方可能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忽然偏过头来,朝陆爻笑着点了点头。
第63章 第六十三卦
这个笑容很友好,陆爻很快反应过来, 也朝着纪东歌笑了笑。见过两次, 他发现纪东歌应该是个很温和的人,和他想象中的玄委会会长一点也不一样。
收回视线, 纪东歌笑着对龙婆婆道, “那我就先回去了,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 总觉得身上脏兮兮的。”
“行,回去泡热水澡解解乏,注意身体。”
又和钟淮南说了两句, 纪东歌把围巾在脖子上多绕了两圈, 遮住了下巴和鼻子, 很快就提着餐盒离开了。
收回视线, 薛绯衣咬着筷子, “会长还是十年如一日的怕冷啊, 我记得我小时候第一次见会长,也是冬天,看背影还以为会长他体型巨大, 后来看了正面才知道,是因为穿得多。”
他说着又笑起来,“不过我爷爷一直很忧心,差不多提起来就叹气,说会长他之所以到现在还单身,就是因为太宅了。”
“哈哈哈我赞成薛老头的观点!”钟淮南喝了口茶, 眉飞色舞地讲起来,“以前你爷爷还给纪东歌介绍女朋友,有一次我印象特别深,说是两个人见过一次面,对方小姑娘就喜欢纪东歌喜欢的不得了,巴不得马上去民政局领证结婚,完全不在乎年龄工作什么的,说纪东歌身上有一种吸引人的神秘气质!”
“结果呢结果呢?我爷爷竟然都没有说过详细版!”听到八卦,薛绯衣双眼放光,筷子都放下了。
“后来啊,”钟淮南卖了个关子,见几个小的都在认真听,这才接着说到,“后来因为纪东歌太宅,人家姑娘半个月和他见不了一次面,就这么都还坚持了半年,才分的手。”
易述正好把菜端上来,也说起了一件事,“纪东歌才当上会长那会儿,很年轻,有一次,一连十一天他都没有任何消息,我们吓坏了,都以为他遇害了,急急忙忙地去他家找。他住的地方多,我们找到第三个住处时,他来开门了,身上还穿着家居服,我现在都还记得他当时的模样。”
清了清嗓子,易述模仿道,“啊,你们是一起来我家吃饭的吗?家里好像没米了,但土豆有很多,你们介意和我一起……吃水煮土豆吗?”
语气模仿得十分到位。
“之后我们看着东歌都饿瘦了一圈,就带着他去吃了自助餐。”龙婆婆语气带着怀念,“这一晃,二十年都过去了。”说着,她看向易述,“坐下来一起吃吧,这几个都是小辈,没什么。”
余长生从另一张空桌子上拿了副碗筷过来,沉默着递了过去。
看着递来的碗筷,易述好一会儿才点了头,“好。”
见人坐下了,龙婆婆很高兴,她指了指,“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薛家的小壮,薛老头的宝贝眼珠子。”接着,又指了陆爻,“陆辅舷和萧笙的孩子,陆爻。”
易述看向陆爻,缓声道,“你的眼睛长得很像你外婆。”他沉默了一下才继续道,“当时我没能赶得及去救她。”说着,他眼里是愧疚和遗憾,端着茶杯的手指都有些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