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爻把装小笼包的纸袋也丢到垃圾桶里,就看见玄戈停了下来,他眨眨眼,“有发现了?”
玄戈点头,指尖一勾,一抹肉眼几乎看不清的火焰,就出现在了他的指尖,又瞬间消失不见。
“我‘看见’纪东歌的后颈有一道血痕,和那个假货后颈上的一样。”玄戈把陆爻的手握着,一起放到自己口袋里,“他应该是用上了煅骨术,又给自己做了一个傀儡当身体,不过这么久,竟然都没有人发现有问题。”
心里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陆爻想了想,“我记得以前长生曾经提到过,他之所以和我一样,会怀疑会长,是因为有一次,他在会长的身上没有感觉到生气,但也就只有这么一次。”
说着,他看向玄戈,“你说他大量收集生气,会不会有一部分,就是用在了自己身上?用来假装自己是一个正常的人类。毕竟这么久,连龙婆婆和钟前辈他们都没看出来有问题。”
“嗯,有可能。”玄戈停下来,认真问道,“所以陆大师,算一卦吧,我们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C城,日月巷。
车停在日月巷,薛绯衣连忙开门下车,活动了一下手脚,“这也太远了,坐得我腰酸背痛!”
手机提示音跟着就响了起来,他按开屏幕,“是小陆爻发过来的,他说——”薛绯衣声音忽然就卡住了。
“说的什么?”余长生双手插在裤袋里,侧头问他。
“卧槽!”薛绯衣都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了,“他说会长的后颈上有一道血痕,就是假玄戈的那种!”一脸懵逼地看向龙婆婆,薛绯衣嗓子发紧,“说是玄戈看见的,现在陆爻有九成把握确定,纪东歌就是之前在梅园控制了武爷爷的人。”
龙婆婆闭上眼,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后面的话哽在喉咙,说不出来了。
见龙木棠站得不稳,整个人都晃了晃,钟淮南伸手扶了她一把,“玄委会早就不是当年的玄委会了,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他语气也带着遗憾和无奈,“二十几年前,就已经变了。从当年一路走过来的,也不过剩下了你我几人。”
而在他们面前,日月巷的玄委会老年活动中心,也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余长生看着废墟,语气坚毅地开口,“有些东西,塌了,还可以重建。”
钟淮南点头,“龙木棠你听听,我徒弟说得对吧?”
许久,龙婆婆才点了头,“长生说得对,只不过,我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可能见不到这一天了。”
薛绯衣觉得心酸,抱紧了手里的星盘,“婆婆,您别这么说,您肯定长命百岁,钟前辈武爷爷,也都会长命百岁。”说完,还强调,“可以活很久很久。”
拍了拍他的肩膀,龙婆婆露出了一点笑容,“希望吧。”
“那我们,”薛绯衣有些迟疑,“会——纪东歌的事,我们怎么办?”他说了自己的想法,“看方霖他们的态度,应该早就站在了纪东歌那边,虽然不清楚,他们知不知道纪东歌做的事情,但这种情况对我们也很不利。”
龙婆婆点头,“还有呢?”
“这种情况,按照纪东歌在梅园的表现,很有可能倒打一耙,说我们才是这些事情的幕后黑手。”薛绯衣思维跑得很快,“而且关于被发现了会怎么办,纪东歌自己肯定早就有准备。”
“对,”龙婆婆欣慰地看着薛绯衣,“所以我们就算知道了,也不能轻举妄动,因为这件事,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要不就一次解决,要不就无法解决了。”
见薛绯衣和余长生都点头,龙婆婆看向倒塌的小楼,“先把这里的情况弄明白吧,事情一件一件来。”
废墟附近都已经清空了,方队长在这方面的效率还是非常高。钟淮南抱着木剑,朝着武直摆摆手,“你去你去,我在旁边给你搭把手。”
因为之前在梅园已经做过一次,武直这次非常轻松地就确定了阵眼的位置。拨开厚厚的土层,一个暗色的石墩就露了出来。
阵眼破开的瞬间,一道浓厚的黑雾直冲而上,不过先做了准备,黑雾一冒出来,就被禁锢在了废墟的范围内,没有扩散出去。
不过等了几分钟,黑雾翻涌,却没有什么变化。
“情况不对,”钟淮南拧眉,“这下面养着的东西应该是被带走了,换了地方。”
薛绯衣看了看被破开的阵眼,突然想到,“那……其余六个地方呢?”
“八成儿都一样。”武直从阵眼附近退回来,“纪东歌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就是不知道他把养的这些东西,都拿去干什么了。”
***
陆爻和玄戈从有些老旧的大巴车上下来,山风扑面而来,吹得人立时就有些站不稳。路边的站牌破破烂烂的,勉强能辨认写着“沧水村”三个字。
此时,他们站在一条盘山公路上,左手边是陡峭的绝壁,右手边就是悬崖,往下看,茂密的树林延伸到很远,树林的尽头是一弯青碧的江水。
陆爻两步走到路边的大石头旁,用小石块压着地图当垫子,拿了一把蓍草出来。风很大,但蓍草洒落在石头表面,就像被固定了一样,半点吹不散。
看了卦象,“唔,地方没错,就是这附近。”
之前陆爻第一次用龟甲来算卦,卦象让他们下一步是要找灵髓。所以他就将玄戈“看见”的纪东歌的情况,发给了薛绯衣,相当于就是传达给了龙婆婆。
而他们收拾了一点东西,就先跟着卦象过来找灵髓。
“第一卦的卦象就显示,坎水盛于东,艮土石垒,目标地点是临着大江大河的地方,有山或者崖壁。七个城市里面,只有第四个城市临江,临的就是这条沧江。”陆爻远远眺望,“就是这里了,不过这目标范围是不是也太大了一点?”
按照卦象指示,这一大片都是灵髓的所在地。
云层很厚,天色已经暗下来,灰蒙蒙的。玄戈站在风口上帮陆爻挡着风,看了看山下亮起来的灯火,“小猫,我们要先找个地方住才行,晚上会下雨。”
预测得很准,没到半个小时,大雨就下了下来。
不过玄戈和陆爻运气很好,被一个年迈的老婆婆收留了一晚。
对方老伴前些年就已经去世了,儿子儿媳都在城市里打工,就她一个人守着江边的老房子。见玄戈和陆爻匆匆忙忙地到村子里来避雨,就好心地留他们住一晚,还重新铺了床,准备了新的棉被。
前一天晚上本来就熬了个通宵,陆爻睡意来得很快。玄戈帮他挤好牙膏,又去水缸里装了一杯水过来,“洗漱之后再睡,乖,我去给你烧热水。”
陆爻手里捏着牙刷,站到屋檐下认真刷牙,到处都静悄悄的,风吹动树叶的声音都很清晰。他注意到老婆婆已经关灯睡了,于是放轻了动作,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
不过洗漱之后,陆爻反倒精神了。脱完衣服,他在被窝里拱来拱去换睡姿,随着他的动作,老旧的木床时不时发出“咯吱”声,让他想起了以前玄戈家里的那张旧沙发。
玄戈见他不消停,直接伸了胳膊,把人整个抱到怀里,顺手还拍了拍,“乖,别闹了,不是困吗?”
陆爻只安静了几秒,就又开始一点点地蹭,感觉玄戈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他干脆把腿搭到了玄戈身上,小声说话,“新棉絮做的被子真的好热啊,我都出汗了。”说着,还抓着玄戈的手,移到了自己腰上,让他摸。
他皮肤滑,在黑暗里触感清晰,玄戈被勾起了火气,直接咬住了陆爻的耳尖,声音沙哑地警告,“陆小猫,你再动,看老子不弄哭你。”
陆爻瞬间不闹了。
挨着玄戈就像挨着大暖炉,陆爻安静下来之后,没多久就又昏昏欲睡。他把手脚都缠在了玄戈身上,窗外的雨声助眠,玄戈随便哼了哼不成调的曲子,就把他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