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砾耳边响起提示音:“恭喜玩家获得【富·弄玉吹箫韩湘子】牌,【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套牌收集进度:5/8。”
韩湘子站起身,微微一笑:“多谢三位相助。”他智商就位后,越发俊美出尘,一举一动散发着说不出的风流气韵,为表达感谢,玉箫一横,即兴吹奏一曲。
这是连灵魂都能荡涤的仙乐,众人听得熏染欲醉,一曲奏罢,韩湘子再次道谢告辞离开,兴许是肉身由太多雪山特产所造,他性情略显淡漠凉薄,喜静不喜闹。
石子砾从乐曲中回过神,心道这一节总算揭过去了,妈呀他差点背了条命案,三个月来无数次忐忑不安。他哼着歌打扫战场,本拟将剩余的莲藕拿出去扔掉,收拾了四肢,再去抱头颅,手上没拿稳,头颅“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作两瓣。
清丽淡雅的香味飘散而出,颅内不知何时竟生出了一朵粉色荷苞,静悄悄、羞答答,有极淡的灵气在花瓣上游走。
石子砾有了一个猜测,因何秀姑正值青春叛逆期,他顿了一顿,没出声,瞥了龙女一眼。
龙女便道:“韩湘子已走,再见面不知何时,这荷花也无用,不如毁了吧。”便要一掌拍出。
这荷花极为可爱,比窗台摆的睡莲更优雅端丽十倍,何秀姑忙道:“龙姐姐,留给我养好不好?没准能栽活呢,它来历也不同寻常,说不得能炼成个法宝什么的。”她将莲花扎根的那一整块莲藕都收了起来,回到豆腐坊中,当真悉心照料,不惜耗费法力,化为灵水浇灌它。
在这破副本待了这么长时间,总算主线剧情有了进展,怕这莲花便是日后的莲仙人,纵然不是,小姑娘养点花啊草啊的,也能陶冶情操。石子砾心情大好,他已见了张果老,也就不以石道士的身份出现在小溪边。
倒是他扮作石小二去溪边提水泡发黄豆时,看到花都县县令单举彦带着十几个衙役在溪边徘徊。衙役们两两一个,从牛车上搬木头箱子下来。
单举彦神色焦急,看到有人过来,忙把他拦下了:“这位小哥,麻烦问一下,石仙人何在?”
石子砾没说话,单举彦忙道:“小哥勿怕,我曾受过石仙人大恩,本应早便来谢恩还愿,只是有事耽搁了,今日一来,却不见仙踪。”
石子砾道:“石仙人早便不在了,三个月前就离开了,也不知云游到何处了。”不再理会他,向着小溪扔出水桶。
单举彦一瘸一拐在溪边走了好几遭,悔恨道:“怪我没早点过来,心不诚,无缘面见仙人。”捶胸顿足,叹惋连连。
石子砾看了他的腿一眼,透过布料,见小腿上碗口大的烂疮,上次来时还没有,看这伤势虽已被药力止住,但皮肉已烂。想必单举彦三月未来,并非家中有事,而是腿上生疮,下床不便,更无法赶路了。
他道:“听您的口音,是北边来的吧?路过花都县没有,我听说那里好久没下雨,水都不够喝。”
单举彦苦笑:“干渴便够要人命了,还有蚊虫叮咬,受了伤不能清洗,不少百姓便死于疫病,染病侥幸不死的,很多人都生了烂疮,留下终身残疾。”
他腿瘸了,也是命数如此,石子砾不打算再插手,他强救花都县,已沾染了许多因果,他终究只是个过客,不能深陷此地。
石子砾震惊脸一拍脑袋:“石仙人真是料事如神,他临走前曾预言了花都县瘟疫之事,说有一人可解此困局,还留下了一句话,一首诗。”
单举彦走这一趟是来谢恩的,没指着能医好自己的腿,不然早三个月他刚染病时就来求救了。人情不是好欠的,神仙更不是好求的,折损福寿,他上次为百姓求告,也曾暗暗立誓,若神仙应允,解了花都县之围,他甘愿折损二十年阳寿。
是以石子砾这句话让他一惊,稍一犹豫才道:“小兄弟可否细细说来?”
“石仙人说,让瘸子去找瘸子。”石子砾将诗念了出来,“仙君姓李本名玄,蓬累成真不改颜。自腿难医犹卖药,枉然时叹度人难。”
李玄是八仙之首铁拐李的本名,传闻他身后所背葫芦有千百种灵丹妙药,可医好天下百病,唯独治不好自己的瘸腿。
他把法子点出来了,要不要去找,能不能找到,全看单举彦自己了,这人命格奇特,无大富大贵之命,却极有贵人缘,说不得真有缘能得铁拐李相助,那石子砾还能跟着沾个光,拿到铁拐李的那张牌。
他打了水回去,封郁听他将事情一说便明了:“急着回家了?”
石子砾点点头,说真的,唐朝刚来时还有些意思,待长了就挺烦的,他还是喜欢现代的氛围。是以莲仙人的主线一有进展,连八仙套牌都不想浪费时间收集了,快结束了回西昆仑吧。
封郁一笑,留他专心指导何秀姑修行,自己动身去跟单举彦那条线索,三年之后,石子砾收到提示,他拿到了【贱·狗皮膏药铁拐李】卡牌,原来是铁拐李将草药涂抹在狗皮上,治好了单举彦的腿伤。
何秀姑也很争气,摒弃杂念潜心修行,长到三十岁时,吞下一片粉中透黄的薄薄云母片,突然抬首望天:“我名何仙姑。”她悟了,自此世间再无何秀姑,只有何仙姑,腾云驾雾而起。
这片小林子中,仙乐阵阵,百花齐开,何秀姑飘然升入九天,骤然回神,蹬动两腿:“石哥哥,拉我下去!”她此时如氢气球般,不受控制往上飘,对法力掌控尚显生疏,止不住上升的势头,只得求助。
石子砾纳罕,这升仙就跟生孩子似的,孩子头都出来了,再喊着不生了?他虽奇怪,倒很配合:“信仰之跃!”身子飞跃百丈,扯着何秀姑脚后跟,把人拉了下来。
何秀姑道:“我需得同爹爹娘亲说一声。”
石子砾恍然,笑叹道:“是啊,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你绕着护城河飞一圈,也给你爹娘长长脸,这么多年了,都不容易。”何泰就这么一个骨血,是个姑娘家,三十岁不嫁,难免便有恶邻小人得嚼舌根,背地里说了许多难听话,何泰夫妇当着女儿的面不会表现出来,私下也是伤心。
何秀姑眼圈便是一红,她已位列仙班,可父母终究是凡人,她能保他们安享晚年、下辈子投个好胎,却不能承欢膝下、共享天伦,实在是亏欠许多。
她同父母好生团聚了三日,可仙人不存于凡事,抵挡不住仙界感召,泪别父母,飞升九天。何仙姑自发加入了八仙小团体,同铁拐李、汉钟离、张果老、吕洞宾抱团,又过了五十年,蓝采和成仙后也成了小团伙的一员。
第73章 百尺竿头进一步
八仙凑齐了七仙后, 正式对外接任务。太上老君有意将八仙立为道家在凡间的代言人,越接地气越好,自不会让他们高高在上。
凡民间有插香炉放祭品的,请了神棍跳一段大神,求神明附体,若果真心诚,八仙便会附身在神棍身上, 听取百姓心声。
星移斗转,转眼到了宋仁宗年间。某日轮到何仙姑当值,被凡人召唤下界, 不出一个时辰便返还了,气得浑身发抖:“这帮刁民忒无礼了!”
石子砾本来在跟封郁一道给小莲花浇水——何仙姑是当真很喜欢这莲藕所生的一枝莲花,升仙搬家到仙界时,也不忘捎带上——连忙问缘由。
“我刚一显灵, 表明身份,便有人追着问吕洞宾呢, 说有我的地方定有他,有他的地方定有我,还另外说了些浑话,不说也罢。”何仙姑啐了一口, “什么时候我成了他们嘴中的话瓣?”
何仙姑作为八仙中唯一的女性,绯闻是很多的,蓝采和X何仙姑、韩湘子X何仙姑比较常见,铁拐李X何仙姑(?)也很受欢迎, 另类的霸道总裁爱上我嘛,铁拐李毕竟是八仙的老大。不过最深入人心的八卦还是和吕洞宾的。
八仙代表了男女老少、贫贱富贵的八个个体,吕洞宾是男,在八卦中属乾卦,何仙姑是女,属坤卦,正好相对应,在世人眼中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私底下传流言可以理解,但问到当事人脸上,看何仙姑神色怕还说了荤段子,那就太过分了。石子砾撸袖子道:“我这便下界,给他们好看!”
他一个猛子扎下云层消失不见了,封郁本欲跟随,见何仙姑对着自己欲言又止,便停住步子,尽量温和问:“怎么?”
他对除了石子砾之外的人,都是很冷酷无情的,待何仙姑勉强有两分耐心,也有限,神色仍是淡漠冷然。
何仙姑看这张冷脸看了几百年,早已习惯了,也不畏惧:“远之则怨,近之则不恭,应当如何把握,请您为我指点迷津。”
从情感上,她当然跟石子砾亲近,在她的成长中,石子砾一直担当着半个父亲的角色,父母离世后,石子砾的影响无形中更大了。而封郁,认识这么久了,是个不熟悉的陌生人,何仙姑待他十二分的敬重,却无亲近之意。
八仙的形象便是太亲民了,有些凡人便没有了敬畏之心,换个不那么常见的神仙来,看谁敢乱嚼舌根?她此时便恨不得自己有封郁这等气场。
“此乃我所使法器。”封郁轻撩起袖子,右手捏着一枝兰草,姿态端秀,别具神韵。兰草上一左一右生有两朵浅紫色小花,正中有一朵淡黄色大花。
这当然不是他的法器,是石子砾下界玩,摘回来送给他的,封郁便收拢在袖中,此时正好拿出来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