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盒上插着根打点滴用的软管,里头流淌的是红色的血液,半截针头还留在外面,顺着软管往外,就看见铁笼外,仰面躺着个女人,那软管的一头就扎在女人手腕上,要不是那女人胸口还有些微的起伏,只以为她是个死人。
地下室很静,在这寂静中,那木盒中犹如心脏的跳动声就格外清楚,‘砰砰砰’的,一下比一下重。
“不应该呀?”,铁笼外的男子,喃喃道,眼睛紧盯住木盒,在他的注视下,随着‘砰砰’的响声,木盒也跟着抖了抖,这一抖似乎就开启了某了开关,等老三重新下到地下室时,就见木盒颠的几乎从地上蹦起来了。
“二师兄,怎么回事?”
铁笼外的男人,说,“恐怕是等不到师父回来了”,语气很是亢奋,眼睛都在泛光。
“这么快?”,那老三很惊讶。
就在这两师兄弟的对话声中,那木盒突然间静止不动了,那老三不由往前探了探头,“什么情况?”
二师兄本来离笼子最近,有一瞬间,他下意识的又往前跨了一步,但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快速往后一退,同时喊道,“老三,快退”
那老三双手抓着栏杆,转头问,“干嘛?”
在他扭头的那一刻,盒身上的符纸无火自燃,然后,木盒爆裂成碎渣。
老三本能循着声音扭头看去,却见有一团东西直冲他面门而来,他反应也算快,头往一边偏了偏,但这似乎并有没有什么用。他只觉得有东西擦着他的左脸过去了,几秒过后,剧痛袭来,他痛呼一声,伸手往脸上一抹,入手的感觉让他知道,他左半边脸少了一块皮肉。
第42章 第 42 章
“xxx”的,那老三不禁破口大骂,他嘴一动牵动到脸上的伤口,血流的更凶了。
血腥味弥漫开来,原本一击得手后背对着蹲在角落里的那团东西倏然转过身来,对上对方的那双眼时,那老三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玩意儿既像人又不是人,拳头大的一个脑袋上,长满了疙疙瘩瘩的肉瘤,两只眼睛外凸,血色的瞳孔竖着,细细的一条,其他都是眼白,里头盛满了恶毒和冰冷,这和原先那只鬼胎完全是两个样的,它通身血红,没有鼻子,只有两个出气孔,它冲老三威胁似的咧了咧嘴,露出两排锯齿似的尖牙,牙齿上还挂着肉屑。
疼痛让老三暴躁的很,他左右张望了下,从角落里拖出根铁棍出来。
“老三,你要干嘛?”,站在后头的二师兄,说,“那东西不太对劲,你最好别去招惹他”,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却没上手阻止。
“管他娘的”,老三恨恨的把铁棍伸进铁笼内,对着里头一通乱捅。
那鬼物‘吱呀’乱叫着躲避,和那奇丑无比的脑袋比,它那细小如豆芽般的身体,看似毫不起眼,但奔跑的速度却奇快,它在铁笼内左闪右避,几个弹跳,已经到了近前。
铁笼的栏杆有成人拇指粗细,间隔在十公分左右,那鬼物的脑袋卡在栏杆间,爪子探出,冲着老三张牙舞爪的,这次,那老三长了记性,早一步退开了。
“你再咬一个试试”,见那鬼物只是徒劳,那老三放肆的抓着铁棍又是一阵捅,“来呀,来呀”
鬼物被捅了个正着,掉落在地上,滚了几滚,那老三大笑着说,“二师兄,我看这只鬼胎也就嘴尖牙利的点,没别的什么,师父怕是要失望了”
那二师兄挑了挑眉,没有作声,视线半点没移开,却见那鬼物从地上爬起来后,跟条小狗似的,仰面蹲着,它半歪着头,看看老三,又盯着困住它的铁笼看,半晌后,它站起身来,四肢趴伏在地,弓着身,凶狠的冲老三龇了龇牙。
“呵,还敢凶我,看我不捅死你”,老三又想故技重施,但没等他动作,就见那鬼物头上有个疙瘩跟吹了气球似的膨胀开来,然后‘噗’的一下炸开,从中喷出一股墨汁,那墨汁如同离弦的箭,直冲老三而去。
站在后方的人眼睁睁看着,那墨汁撞到老三的前胸,又从后背钻出,然后转了个弯,回到那鬼物的脑袋上。
“老三?”,那二师兄手里不知何时卡了一叠符纸,他侧开一步,试探性的喊道。
老三低头,摸了摸自己胸口,胸口处并没有一点污渍,他正要取笑一下,嘴一张,血气上涌,呕出一大股鲜血,他缓缓抬手,抹了一把嘴,然后瞪着满手的血迹,缓缓倒下,再无声息。
铁笼内的鬼物一蹦一蹦的似乎很开心,它在死去的老三身上打量了几下,然后眼珠子一转,盯上了那二师兄。
那二师兄哆嗦了一下,忍着想后退的欲望,攥紧了手里的符纸,鬼物冲着他发出‘吱嘎吱嘎’的笑声,笑声中,它脑袋上的疙瘩又破了一个,二师兄本能一缩,但那疙瘩里窜出来的墨汁却并没有像预想中的那样冲他过来,而是再一次没进了死去的老三身上。
来不及揣测那鬼物的用意,那二师兄趁这空挡,在铁笼四周各贴了一张符纸,这是禁鬼符,不仅能禁锢百鬼,对妖物也管用,是他师傅压箱底的东西。
符纸一出,那鬼物明显安分了不少,半合着眼趴回到了地上,那二师兄悄悄舒了口气,却不知道,在他背后,那原本应该死去的老三,四肢抽搐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爬了起来,一步一步的朝他走来,随着他越靠越近,那根到死还被他攥在手里的铁棍,也被举了起来。
重物敲击肉体的声音伴随一记惨嚎,在地下室回荡了许久,之后陷入诡异般的寂静,没过多久,笼中的鬼物突然又睁开眼,他冲呆立不动的老三‘吱呀’叫了一声,那老三便僵着身体走到铁笼前,撕下上面的符纸,然后反身回到二师兄的尸体前,从他身上摸出把钥匙,开了铁笼。
那鬼物走出牢笼后,脑袋四下里转了转,然后径直朝阴影中躺着的女人走去,他用脑袋顶了顶女人的身体,见女人没反应,就咬着她的裤腿把她拖到光亮处,然后窝在女人脖颈处,不动了。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无忧观内,和牛庚宝有过一面之缘的邋遢道士,突然捂着脸,‘嘶’的抽了口气,正是午课时间,道观的道士们正盘坐在一处,做功课,室内很安静,这一声抽气便显得很突兀。
“一幡师伯,怎么了?”,坐下的弟子纷纷开口询问。
邋遢道人放下手,露出的脸上,刚结痂的伤口又开裂了,边沿隐隐有黑气缠绕,再撩开袖管,却见他上臂上的伤口也是如此。
“又裂了?”,和他隔着张桌子的老道,上前探查了一番,说,“你这伤口上的魔气一天不除,这伤永远也好不了”
他从身上掏出个瓷瓶,倒了两粒丹药碾碎了给他敷上,又问,“给你的那两瓶药用完了吧?”
“嗯,还剩两粒”,邋遢道人放下袖管,往椅背上一靠,他还是那副不修边幅的模样,但气色比之之前却苍白了不少。
那老道把药瓶放在桌上,说,“人选都订了么?”
“从万字辈,成字辈里各选了五个,明天就走”,他倒是想把观里的道士都撒出去的,但后山也要加强人手,以防万一。
老道说,“大后天走吧,等我多炼两瓶药给你带着”
“嗯”,邋遢道人轻点了下头,算是应下了 。
老道抬头看观外的天,此时天气晴朗,只有几片薄云飘着,他却叹了口气,喃喃道,“到底还是来了,也不知这一劫,能不能过的去”
他起身走出去,又招了个道士嘱咐道,“等你一幡师伯走了,我要闭关几天,....”
话还未尽,有个小道士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不好了,后山出现了异动”
闻言,观内一阵骚动,本在闭目养神的邋遢道人,睁开眼,疾步出来,脸色难得阴沉了下来。小道士说的后山,其实是在山顶,本来这无忧观就坐落在半山腰,离山顶不远。
由邋遢道人领头,一众道士跑到了山顶,这山顶很平,无草无木,像是被削掉了个尖头似的,光秃秃的露着一大片平整的山石地。要说这地方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这石场内,零零散散的落着好些石块,小的都有半人高,大的,七八人个都圈不起来,据说,这是个上古封魔阵。
谁也不知道,这阵真不真,不过这山顶有一奇景,那就是外头再怎么狂风暴雨的,但在这里,却跟隔了个屏障似的,风吹不着雨打不湿,只是今天,他们却在这里听到了风声。
那邋遢道人在场内转了一圈,然后对一脸担忧的老道说,“师兄,有两处封印松了,看来是等不到大后天了,我现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