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负道:“她唆使我杀害猰貐,犯下弥天大错,已经被我抽去魂魄,独留一具干尸。希望你将这件事也告诉猰貐,让他再无怨恨。”
昔日明艳万芳的星宿女神如今却尸首异处。危月燕面容枯槁,骨瘦如柴,毫无生气。
琴圆默了半晌,说:“我会告诉他,但石子就不带了。我走啦,拜拜!”他说完后便利落决绝地转身,心想无论贰负说什么,他都不会再停留。
哪知刚跨出一步,异变陡生。
大地剧烈震动,裂开千尺深缝。飞沙走石,乱尘迷眼。从参天古木上伸出无数灵活的藤蔓,牢牢缠绕住琴圆的四肢。他使出吃奶的劲挣扎,但都无法挣脱开来。
当啷——
贰负手脚上的镣铐自动解锁,掉落在地。他缓缓走来,扭动脖子与手腕,疏松筋骨,一时间,整座空寂的山谷中,都是“喀拉、喀拉”的骨节交错声。
他来到琴圆面前,脸上依旧挂着肯德基老爷爷一般慈祥的微笑,问:“你是不是在想,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怎么就把我放出来了呢?”
琴圆沉默不语。他正在心里狂骂自己一百遍大猪头。
贰负自问自答:“你一直在找阵眼,殊不知刚刚站的地方,就是阵眼。仙魔之战结束后,山海世界的入口被轩辕关闭,导致这里人烟绝迹。他可以封印我千年,万年,直至沧海化桑田。可一旦沾上新鲜人气,阵法便会失效。”
他对琴圆温和一笑,令人脊背生寒。
贰负缓缓道:“多谢你。帝君。”
话音一落,他的双眼瞬成漩涡,将琴圆的神魂吸入其中。
天旋地转之后,琴圆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偌大的宫殿中央,伫立一男一女。男为人首蛇身,女为鸟首人身,正是贰负和危月燕。
危月燕道:“您是人首蛇身,猰貐也是。您是三界中跑得最快的神,猰貐也擅长奔跑。您不怕他逐渐取代您的地位吗?他的父亲可是掌管时间的神祇,连轩辕也要让他三分!”
贰负踱来踱去,沉思半晌后问:“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危月燕神色冷然地说:“一不做二不休,杀!”
贰负摇头说:“不行。贸然杀他,烛龙不会放过你我。”
危月燕凑近他,低声道:“猰貐天真蠢笨,只要我们……”
猰貐是时间之神烛龙的儿子。烛龙是人首蛇身,猰貐是人首蛇身,贰负也是。在神界,人首蛇身是一种尊贵的身份象征。
贰负担心“神二代”猰貐取代自己,因此对他痛下杀手。
猰貐敦厚纯良,胸无城府。他应邀参加贰负举办的酒宴,喝下毒酒,回到家后便不治身亡。
轩辕震怒,将贰负和危月燕封印在疏属山上的神木中。
烛龙心伤难忍,夜夜悲泣。他睁眼便是白天,闭眼便是黑夜,流泪便下瓢泼大雨。
凡间洪灾泛滥,哀鸿遍野。
轩辕对烛龙承诺,一定会救活猰貐。他将猰貐交给三界中最为出类拔萃的十名巫师,请他们用“不死药”复活猰貐。
画面一转,来到昆仑山的药室中。
猰貐浸泡在药汁翻滚的深潭里。
一名身穿云纹白袍的青年,足踏满地月华,飘然而来,天人之姿,丰神俊朗。
他撩起衣摆坐在一旁,温声道“你的父亲因你身死,悲伤过度,抑郁而终。我受他所托,接管时间谷,守护日晷。虽然时间之主,拥有一次操控时间的机会。但他恪尽职守,大公无私,不曾己用。改变运行轨道,或许会招至天谴,请你不要怪他……”
猰貐怯生生地露出一个小脑袋,说:“我不怪他。帝君,谢谢你帮我收拾烂摊子……”
帝君伸出手温柔地抚摸他的发,赞许道:“你真是一个好孩子。”
猰貐说:“帝君,我也不怪贰负。等我伤好,就去请求轩辕,让贰负重回神界。”
帝君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轩辕已经放他一条生路。让贰负在疏属山上修身养性也好。”
虽然时间之神,不能离开时间谷太久。但帝君仍旧一抽空便前来探望故友之子。
望着生龙活虎的猰貐,他欣慰地说:“明天你的伤势就能痊愈。”
猰貐开心地问:“我可以去时间谷和您一起住吗?”
帝君捏了捏他的脸蛋,笑眯眯地说:“当然可以。”
这是帝君最后一次见到猰貐。
他走后不久,昆仑山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猰貐惴惴不安地喊了一声,“二巫师……”
江凌晚扬起嘴角,一双凤眼内勾外翘,神光逼人。
他似笑非笑,缓缓道:“他连余光都吝啬给我,居然与你说了这么多话。他如此喜欢你。你说你是不是该死?”
猰貐一时反应不及,疑惑问:“谁喜欢我?”
江凌晚轻轻地呢喃,“我无法触及之人。”他说着便将一瓶药水倒入深潭。
猰貐复活后,神志不清,失足跌入昆仑山下的弱水深渊中,却不料异变突生。他的蛇身迅速褪去,化为粗壮牛身,并长出四条马腿。
他夜夜在弱水中发出婴儿般的凄厉啼哭,终于在十日后跳出深潭,啃噬百姓,涂炭生灵。
轩辕派神箭手后羿前来射杀猰貐,但吃了“不死药”的猰貐,死而复生,无休无止。
无奈,他只能将丧失本性的猰貐永久封印在弱水深渊中。
不久,大巫师带领门下弟子和他的八十一个兄弟叛乱了。
二次仙魔大战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