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阳乾面,朝着应泊。
两人手通过乾坤镜相连,苍苍子神色还没动,应泊就面色一僵,差点松手。
一股滚烫的热意刹那席卷他全身,叫快以为自己变成移动冰块的应泊差点融化其中。这便算了,下一刻,他和苍苍子皆消失在原地,神魂进入乾坤镜中。
乾坤镜里,赤裸裸神魂相见。
同苍苍子庞大如汪洋的神魂相比,应泊觉得自己的神魂变成了一块沙滩上的小石子。
小石子有棱有角,谁踩到叫谁流血,偏偏面对的不是娇弱人类,而是一片潮起潮落的大海。
潮水一上涌,他便会被冲起,潮水一回落,他又会被带得往海水里去,反正该前往何处由不得他自己。
更何况,不知道是太阳大还是怎么地,海水被阳光晒得滚烫,简直是一锅冒泡泡的开水,而他是即将下到开水里的冻豆腐。
冻豆腐一开始坚硬,开水里煮一会儿,就变得浑身是孔洞。
有棱有角的石头则被来往潮水磨得光滑无比,不由自主被带进惊涛骇浪之中。
应泊无声张开嘴,只觉得窒息得想要哭泣,可他又记得自己只是神魂,或者是煮熟了的冻豆腐或磨圆了的卵石,鼻子嘴巴都不具有呼吸这个生物才具有的功能。
“境界差距太大了,”一个声音仿佛在他神经内部炸开,“所以我就说……”
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应泊骂了一声。
那声音乖乖挨骂,然后又道:“你的道心……”
道心?这时候谁还管那玩意儿?
“神魂交融时需得保持内心一点清明,都是因为境界差距有点大,我压得你有点糊涂了,”那声音又开始叨叨絮絮地说话,“你既然是道心之障不能破,怎么不好好想想你走的大道?”
大道?太阴?
“不是,太阴过于笼统。”
“所谓大道,乃是你为什么而修道,开宗立派修学堂,是为你想要的天下,而你,为何想要那样一个天下?”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
——
地球,星城,某某大道。
自商场大门前乐童子出手,已有一天一夜。
中秋佳节,本该合家团聚,全国上下却有无数人因为这次的突发事件加班,忙得连怨言都没时间发一个。星城城南分局派出所二支队队长阎喆则是另一种情况——他加班加得毫无怨言。
阎喆心中愧疚无比,若不是他怂恿应泊出门,应泊怎么会那老不死给盯上?
阎喆和乐童子一样是剑修,但阎喆那本《金光凝》,走的是手拿真剑练心剑的剑道,乐童子则取千万剑光之道,并不相同。
两人还一个炼炁六阶,一个已经筑基,根本不能放在一起相比。
但阎喆得知应泊出事,想也没想就一个剑光遁赶到出事地点,作为一个既没有真剑也没有剑光的剑修,先拖延到国家支援来到,又和其他人一起,生生战到此刻。
他浑身浴血,手指手掌血肉模糊,森森骨指间露出的不是别物,而是一片片碎裂的弹簧刀钢片。
真炁已经耗空,接下来耗的就是本身精血。等精血耗空,人自然也活不下去。
阎喆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只觉得有点可惜。
“不管怎样,还是活下去好一些啊。”
毕竟,应小泊是很怕寂寞的人。
“要是早点找个媳妇,生个小孩,我也能对他早点放心,”他呢喃自语,“这货啊,因为一开始有的东西太少,很少的东西后来又失去一半,就变得很不放心,拼命成长起来,不想再失去任何想要的。”
“虽然我对他算不上宝贵,但死掉的话,应小泊也会伤心吧。”
“哎,”阎喆叹了一口气,“死前学漫画角色说话真的有点怪,好羞耻,果然日文语境不太适合中文……按理来讲,说完这一段我该爆种了啊。”
“漫画,果然是骗人的。”
“阎警官!”
“在!”阎喆大喊回复,“来了!”
“一起挡住!”
“金光凝!”
阎喆指尖一道金光凝出,带着锐金萧杀之气,和其他各种法术一起,向着乐童子的剑光扑去。
众人合力,堪堪挡下一剑。而阎喆喘了口气,脚下一晃,差点倒下。
郝少校扶起他,染上他身上半身的血。
加上郝少校自己的本身血,两人靠着站在一起,成了一点五个血人。
“我真没力气了。”阎喆说。
“大家都一样。”郝西道。
“从古代来的修士,竟然这么厉害吗?”阎喆又叹息,“早知道这样,当初应小泊动手前,我就去劝一劝。”
“劝鹰不泊不要杀死炎炎?”
“不,我是说,”阎喆摇摇晃晃地道,“当初他杀炎炎,据说是干脆一槍?为什么要这么干脆利落,多折磨一下人家,让这个……这个叫乐童子的跟着多伤心一下,也算替我报仇了呀。”
郝西勉强笑了笑,道:“这可不像主角说的话。”
“没关系,”阎喆说,“我本来就只是个配角。就是应小泊这个睡美人啊,我把全部希望都交给他了,怎么还不醒,难不成要王子给他一个真爱之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