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对你笑了很久,还特意帮了你很多。”
“笑?帮了我很多?”
“你有告诉过……杨花这件事吗?”
这接二连三的问题听上去简直一个比一个奇怪了,开始还没听懂的秦艽先是表情奇怪地沉默了一下,接着一瞬间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
但显然,这种完全完全暴露自己没一点感情经历的笨问题也就只有面前这位白毛傻兔子晋姓师本人才问的出口了。
所以当下大概知道他想到哪里去的秦龙君只一脸诡异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在含着有些邪气也凑近些他,接着才用一种玩味的语气眯着眼睛一字一句故意逗他道,
“你很想知道?”
“……”
“那不如等你三天后拿着那块定情手帕去见老谢的‘表侄女’回来之后,咱俩再好好探讨探讨?”
“……”
“不过某人好像之前并不打算去吧?也是,大半夜的孤男寡女,还要单独见面,对你来说太可怕了,那可是个姑娘啊,对你来说,一定比爆竹童子和公鸡郎加起来都恐怖和可怕吧。”
晋锁阳:“……”
这话可就有点伤自尊了,本来就是和他随便聊聊的晋姓师只嘴角抽搐地和诚心就是想气他的某人对视了一眼,偏偏这人还就是不肯放过他,似笑非笑地就在那儿抱着手张口胡说八道道,
“不过说起来,听戏这种事还真的挺适合,虽然形式老土是老土了点,但是总比到时候真的什么准备好,咱们本地就有不少好戏,什么鹊桥相会,牡丹亭,人站在幕布后面拉上绳子,一个个五颜六色的影子就能在后面动,影子一辈子挣脱不开绳子,只能任由人操纵着唱出戏文,逃也逃不掉,再配上那唢呐锣鼓,吹吹打打……”
秦艽这话说的不经意,但却让之前还在和他说话的晋锁阳猛然间愣了一下,而当下只连忙追问了一句。
“听戏,东山本地一般都听什么戏?”
“什么?”
“……你刚刚说影子,绳子,是什么意思?”
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关键字,情绪一下子被点起来的晋锁阳先是一抬头之后又赶忙看向了面前的秦艽追问了一句。
而察觉到他的语气里像是有些不对,停顿了一下之后眼角和眉梢也跟着涌上一丝同样的怀疑的秦艽这才眯着眼睛回答道,
“……东山皮影戏,唱戏的用绳子操纵着影子表演的传统皮影啊……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青占:鲐鱼的别名
第155章 苗
“……东山皮影戏, 唱戏的用绳子操纵着影子表演的传统皮影……你怎么了?”
秦艽的声音落下的一刻, 晋锁阳的脑子里像是闪过了一道从漆黑的夜空中落下的亮光,不仅将刚刚那中邪晕倒的妇人口中的影子, 绳子和红色的月亮这三个关键字都串联在了一起, 也将他心底一直存着的某些疑惑一下子解开了。
所以当下他便赶忙低头往他们的脚下看了一眼, 见因为头顶一阵阵的日光的照射,自己还有秦艽以及巷子里的那些本地狗的影子都被投射在墙上, 甚至会有各种栩栩如生的动态呈现, 这与皮影戏剧其实类似的情况也让晋锁阳一瞬间脸色就有些不对了起来。
东山皮影,顾名思义就是用纸皮或动物皮制成人物剪影以表演各类戏剧的一种民间艺术形式了。
相传这类民间表演最早是源于西汉, 汉武帝爱妃李夫人因病去世后, 他便时常令宫人以这种形式在墙上投射影子祭奠李夫人, 后皮影兴盛于唐朝,延续至晚清,一直到建国初,天津北京唐山等地的庙会上时常都能看见。
至于民间老师傅制作皮影子的方法则大多以先去驴皮或牛皮之类易上色, 韧性强之类皮子制作。
等将动物的生皮剥下, 用一整锅烧滚的热油烫熟后用染料描绘出眼睛, 鼻子和嘴,那人物的嘴巴由戏台后绳子和竹竿的牵引下开开合合间,再由钻在幕布后悄悄躲藏着的表演者唱上一段,效果自然是堪称活灵活现。
而因本地人爱听戏,尤其以十不闲,大西厢之类热热闹闹的的传统民间戏为主, 所以东山皮影也是从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的时候开始陆陆续续有剧团来当地开始有演出的。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川剧团里除非过年这几天特定的日子,平时面向周围老乡演出的,基本还是些家喻户晓的郁垒神荼,白娘娘,孙悟空,武松,崔莺莺张生之类的常规剧目,仅仅从剧团朴素不起眼的外部环境看上去,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在这川剧团小小的一出皮影戏本身会隐藏着什么猫腻。
可显然,结合刚刚秦艽自己无意中提到的影子和绳子一说,还有那中了邪的‘张大嫂’口中听上去异常奇怪的暗示,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之间必然与那藏头露尾的公鸡郎还是又另外一番关联和隐情。
而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的秦艽见白发青年的视线一直古怪地落在他们的眼前那些影子上,一瞬间也歪着头露出了些许若有所思的表情,接着眉梢一挑的他才忽然露出些微妙的神情。
“你不会是觉得刚刚那个女人嘴里指的影子和绳子就是指的这个?”
“……”
“影子被绳子控制,还说自己是被公鸡郎杀了的女人……难道你在怀疑这和你母亲他们当年和公鸡郎结怨的事和这个有关?”
“……嗯。”
这话虽然是自己这会儿主动问他的,但看晋锁阳回答之前就已经脸色不太对看向自己的那种眼神秦艽大概也知道答案了。
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这一切究竟是巧合好还是冥冥之中好,从前还是陈家最出挑优秀的外孙少爷的时候,就因为思考和处理问题的方式格外冷静规整有条理才受自己的外公分外器重和喜欢的晋锁阳当下也没有被刚刚那件事影响太过情绪。
只眼神平静地望向一旁思索着该如何和面前秦艽说起当年那件事,又在随手拿出自己总是带在身上的那块金黄色的虎威之后才向他叙述道,
“我母亲曾经和我说过,当时她在东山遇上山体护坡被困……曾受恩于一位同行的姓沈的老先生,那位老先生一路帮她逃脱了险境自己则从此留在了这里,这才让侥幸逃脱的她悔恨终身,始终觉得对不起留在这里受害的人。”
“……”
“加上她的性格一直比较感性,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懦弱……情绪方面又很容易受人影响,因此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因为身体不好还有方方面面她自己熬不过去的心理因素过世了,但她在离世前,对那位死去的沈老先生提及的很多,至于另外六个人的事情我也不是太了解,因此,我现在其实也不是很确定这个说自己被困住了的女人究竟是不是当初在公鸡歌中唱的被公鸡郎的七人之一。”
“……”
还是头一回听他主动提起有关他自己的事情,面上不动声色的秦艽一方面默默记下了他此刻说的这些事情,一方面却也跟着他的思绪稍微思考了一下当年那所谓的人与鸡因为一桩血案而结子孙仇怨的纠葛往事。
七人,七……七?
而当下回忆着先前他们在那经营惨淡的川剧团看到的情况,想了想秦艽还是忽然有些奇怪地顿了一下,又在看向一旁的晋锁阳后忽然开口道,
“喂,晋锁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