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队长还怂恿他去弄个会长当当。
单宁强烈怀疑池队长是找点事儿想支走他,免得他把猫老大给拐跑了。
坚决不上当!
比起修行者协会的事,单宁还是更在意西城区的一个变故:南端有家化工厂老板卷款潜逃,临海那一片区域已经被污染得不成样子,民众天天到各个部门抗议要求好好治理,要不然陆地上的东西活不了,海里的东西也活不了。还有一批被拖欠工资的工人天天以泪洗脸,他们之中有一批人因为接触工厂里的致癌化学物品得了重病——老板就是见出了这样的大问题才携款逃亡。
无良老板!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纸人:我有好多好多柿子,你要不要吃?
第八十章 算方位
单宁直接去了工厂那边。西城区剩下的工厂其实不多, 都是老厂子, 设施老旧、技术落后, 效益极差,大多都亏本撑着, 这几年也陆陆续续倒闭了几间。这家化工厂开了将近三十年,前年换了新老板之后生产的产品危险级别大大增大,排污设施却没有及时加强, 环保处这两年已经警告过几次并要它停产整顿。
工人们觉得就是因为环保处天天找事,老板才会捐款逃跑,于是堵不到老板就去堵环保处。环保处的人堵不着, 其他单位也堵,就连城管大队也被围堵过。
这些工人们拿着最少的工资, 干着最危险的活, 生了重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病, 只觉得老板本来说要管,都怪环保处把工厂弄得开不下去才没人管。
单宁听了直皱眉。他说:“上头怎么会批这么危险的项目?”
老成撇撇嘴:“临退休了, 想捞一把养老钱呗, 有什么稀奇的。你别把人想得那么好,世上哪有什么都不贪的人。这要不是你家那位空降下来, 那位还得继续捞, 说不定以前去老剧院那边玩雏儿的就有他。”
单宁坐上巡逻车, 开往南边,去看看那老化工厂。
车子一开近,单宁就看到不少人坐在化工厂门口。那老旧的招牌已经褪色了, 还掉了钉子,风一吹就晃晃悠悠的,好像随时会掉下来。单宁跨下车,那些坐在地上的人马上警惕地看向他和老成。
“我来调查调查情况。”单宁走到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身边,“老爷子,您在这里干了很多年了吧?”
老人见单宁态度好,不仅不避着他们,还主动上前和他们说话,不由跟着缓和了脸色:“是啊,工作快三十多年了,厂子一建我就到厂里工作。”
“那您是老员工了。”单宁和老人寒暄着,很快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这些人之中有几个能说上话的,稳住了他们自然就能稳住其他人。这老人就是其中之一,单宁友善地和老人说了一会儿话,其他人对他的态度也不同了。
老成倚在一边,手指抖了抖,想抽烟,又忍住了,因为豆浆老板娘对烟味过敏,他得戒了。他倚着冷冰冰的墙柱,看着和工人们说话的单宁。
这家伙好像天生就爱管闲事,而且有着可怕的亲和力,不管什么情况都能迅速和人打成一片。这不,又忽悠了这群情绪激动的工人——要知道这些工人可是能抄起家伙砸各个单位玻璃的。
“老成,我俩进去看看。”老成还在出神,单宁的声音就从人堆里传来。他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单宁领着老成进入老厂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臭味。他抬手掩鼻,转头看向单宁:“这什么鬼味道,也太难闻了吧?天天闻着这种臭味还能干下去?”
“待久了就感觉不到了。”单宁说。人是适应力非常强的生物,在一个环境里待久了就算再怎么脏乱差他都不会有感觉,甚至连自己也被那个地方同化。香臭是这样,人性善恶也是这样。
单宁在厂区走了一圈,又跟着老人去了办公区。他取了几样工厂老板使用过的东西,最后拿了一支笔说:“这个我带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你们老板。”
“成。”老人虽然没抱什么希望,但还是很喜欢单宁这个年轻人。如果其他人也像单宁一样对他们,而不是避他们如蛇蝎,他们也不会发展成聚众闹事。他们不闹,谁听他们说话呢?
单宁把笔揣进兜里往外走,结果到了门口居然遇上个熟人,是不久之前在拍卖会上碰到的齐明宇。齐明宇戴着记者证,正在给工人们做采访,他这人天生热情洋溢,即便是心情颓靡的工人们也被他感染了。
齐明宇从他们口里掏出了不少话,准备弄篇报道呼吁各方关注。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过来,手上的材料他早就攒了不少。
“齐哥,你是记者啊?”见齐明宇正认真做记录,单宁主动上前打招呼。
齐明宇见到单宁,愣了一下。最近单宁天天在社交网站上搞事,齐明宇也关注了他。齐明宇翻完单宁以前的微博才知道单宁就是那位红遍网络的小城管,难怪感觉那么眼熟呢!样子对得上,名字也对得上,说明这位搞事达人就是他和沈意萱在拍卖会上遇到的那位“单道友”。
齐明宇把“单道友”三个字咽了下去。他点头说:“对啊!以前在其他州工作,上个月才调到这边来。”云家出事了,海湾这边肯定会有大变故。对于才二十几岁的齐明宇来说这绝对是不容错过的大事件:以前那些风起云涌、跌宕起伏的大事儿他没机会参加,现在可不能错过!
齐明宇直接申请调来海州。见了单宁,齐明宇很高兴,他资料也收集得差不多了,约了单宁和老成一起到附近的小饭馆吃饭。
“我刚来这边的时候这些工人对我们可不友好,因为以前有记者潜入他们工厂曝光过污染情况,他们觉得记者也是害他们事业的罪魁祸首之一。”齐明宇和单宁说起自己知道的情况,“虽然越来越多人意识到污染问题的严重性,但还是有很多人对这些事一无所知,根本不了解有些污染会给自己、给环境带来什么恶果。这也没办法,即使是达德利帝国那边有人发现了明显的癌症集群现象,也有很多鉴定机构极力证明它与污染相关性很少。”
有时候知识也会变成维护各自利益的武-器。
舆论和法律也一样。
“先把逃跑的家伙揪出来再说。这种化工项目根本不该建在市内,就算要建,工人的防护措施、污染物的处理措施都要提升几个级别,不能和以前一样。”单宁说,“人要是逮回来了,说不定会牵连出别的人。老成,把孔哥也叫来,我们边吃饭边聊。”
饭菜上齐,孔利民也到了。他刚巡逻完,身上都是汗,瞧见桌上多了个生人,不由看向单宁。要说谁最能交朋友,除了单宁还有谁?
单宁给孔利民介绍:“齐明宇,现在在当记者,不过不会乱写的。”他又和齐明宇说了孔利民的名字和职位。
四个人把饭菜扫光了,边歇着边说起化工厂的事。孔利民说:“我们正在从另一个方向着手调查。我们怀疑有人在帮他转移资产、逃出境外,所以我们现在正在监视这两年来和他有接触的人。”
单宁说:“我刚才和工人们聊过了,发现他们的实际生产量和明面上的产品输出量严重不符,实际生产量要大很多,似乎是直接被人从仓库里运走。”单宁顿了顿,“真要深查下去怕是会扯出一条线来。真要是这样的话,逃出境外说不定只是个幌子,化工厂老板说不定已经被人‘处理’掉。”一个惊慌失措的偷渡者死在路上根本没什么人会在意。
死人的嘴巴是最严实的。
老成手指微微抖了抖。他忍不住说:“今年到底走什么运,都是这种事儿。”没案子的时候他觉得无聊,真有案子了他又觉得邪乎,怎么一桩两桩都是命案。
单宁知道原因,但老成和孔利民是普通人,他没法和他们说起云家的事。邪魔虽然已经处理掉了,但邪魔埋下的“种子”还需要清理,毕竟邪魔做事儿不会亲自下场,而是蛊惑人类去做。迷失了人性的家伙一般不会自己幡然悔悟,为了满足自己心底深深的欲壑他会一直行凶作恶,直至恶行被揭露、有人制止他们为止。
靠着云家人的指认,海州这边清洗了一批人,但邪魔是否在别的地方放了“种子”是别人不得而知的。这非常麻烦,因为邪魔的目的是吸收凶煞灵体壮大自己,不管是图钱的、图权的、图色的,只要欲-望够大,它都会找上门。这大大加大了排查难度,毕竟比起可以靠灵力感知到的邪灵,人的欲-望和恶念藏在皮囊里,谁都不知道彼此或斯文或正直的表象之下想的是什么。
比如这化工厂老板就有着一套自己的管理手段,每天集会召集工人们鼓动士气、与工人们一起吃饭谈心,装得跟和工人亲如一家似的。一直到出事之前,工人们都极其维护对方,觉得来调查的环保处、来暗访的记者是敌对方,极其抗拒他们的出现,主动帮对方掩藏事实。若不是老板跑掉了,任谁踏入工厂都会觉得他们气氛很好,工人们干劲很足,生产线井然有序。
谁会想到老板会突然逃跑?
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管是死是活,我们都得先把人找出来再说。”孔利民说。
“这事儿交给我,我来帮忙算算。”单宁开口揽活。
孔利民和老成对视一眼。以前单宁就有着敏锐的洞察力,这半年来这份洞察力更是被发挥到极致,不管是杀妻骗保案还是地下室杀人藏尸案都是单宁先发现了线索,更别提后来揪出的老剧院犯罪链。池队长把单宁借调走,更证明单宁有着极不寻常的能力。孔利民点头说:“那你这就算算,人到底去哪儿了。”
齐明宇也期待地看向单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