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岁,长相凌厉大气。短发,粗眉,大眼,但依然要归为美女的范畴。
陶丘吃力地站了起来。
“过马路,你都不看车吗?”女性的气势先声夺人。
陶丘过马路确实没有走斑马线,也没注意到右拐的车,但撞人的比被撞的还有理,这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但陶丘并没有计较的意思,也没有计较的时间。
“对不起。”陶丘拍了拍手上的灰。
王艳丽的神情一瞬间松驰了下来。她回头,冲车里摆了摆手。
平白无故,突然从马路牙子窜出一人来,随着急刹车,那人应声倒地。这让坐在副驾的王艳丽倒吸一口冷气。一瞬间,她怀疑是个碰瓷的。
“碰瓷的?”她问司机陈候。
“不能确定。”陈侯不过四十多岁,但脸上纹路深刻,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不过,这突然窜出来的身形手法,确实有点猛。”
“下去看看有没有受伤!”
坐在车后的顾言发了话,王艳丽才推门下车。
是不是碰瓷的不敢确定,王艳丽就先发制人,把陶丘抱怨一通。
虽然陶丘出现的时机、手法,以及倒地时一气呵成的动作,让她与陈侯一瞬间判断遇到个碰瓷的。但陶丘道歉的姿态,并不像是个要找事的样子。
而且,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又这么清秀斯文。虽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她的目光落在陶丘擦破的手掌上,以及他下意识扶腰的动作上。虽然刹车还算及时,但那一下,还是实打实地撞了上去。幸好这人年轻,身子骨硬,如果上了点年纪,那今天他们肯定是没完没了了。
王艳丽心里有些幸庆。
既然不是碰瓷的,那就按规矩办。
“撞哪了?”她问。
“就磕着地了。”陶丘说,又拍了拍膝盖上的灰。他那条快洗烂的牛仔裤膝盖部分被蹭出了毛。
王艳丽笑了起来。全身散发的职场气息又淡了些。
她回头向从窗子里探出头的顾言摆了摆手。
陶丘不由地也跟着王艳丽看了过去。
窗外露着一张脸。这个距离与角度,陶丘看得不是很确切,但洒脱飘逸这种大致的印象还是有的。
而且,虽然交涉的是眼前这个女的,但她的一言一行都像在向他请示。
看来坐在车后座的那人才是正主。
“手擦伤了,可能腰也有些扭了。”王艳丽冲着顾言说。
“问他要不要去医院。”顾言说。声音也是悦耳的。在这燥热的夏末,颇有一股平心静气的力量。
王艳丽又摆摆手,既然陶丘已明确表示只是小磕小碰,去医院这种麻烦是不用自找的。
“我看你手上也磕出血了,要不,我给你点钱,你自个上诊所去消个毒。”王艳丽试着说。
“好。”陶丘立即应了下来。
他的确受到了伤害,用这点伤害换点房租费,也是合理的。
陶丘的反应让王艳丽一时无法接受,他之前建造的种种干净清爽的印象瞬间瓦解崩溃,这让王艳丽开始怀疑自己是遇到个碰瓷高手。
助理王艳丽朝顾言这边又看了一眼。
顾言也正半侧头,一眨不眨地看着陶丘。
见顾言没发话,王艳丽从手包里拿出钱夹子,抽出五百,递到陶丘眼前,“拿着,到医院拍个片什么的。”
陶丘把钱接了过来,这才抬起头,看了王艳丽一眼。
王艳丽心里一凛。
陶丘的瞳仁和周围的虹膜颜色几乎没有太深的颜色差异,近似一种模糊的黑灰色。
他看着王艳丽,明明没有聚焦的感觉,王艳丽却有种如临深渊的眩晕感。
王艳丽下意识地抚了抚额头。
他无疑是好看的,却属于一种隐晦的,不明朗的,耐人捉摸的好看。
“谢谢。”陶丘就要走。
“等一下。”车上的顾言忽然开口发话。
陶丘只好停下来,瞄了一眼那张似乎颇为不俗的脸,又转向王艳丽。
顾言冲王艳丽交待,“给他留个电话,身体哪儿不舒服,让他直接联系你。”
王艳丽几乎是恶狠狠地回头瞪了顾言一眼。发疯还有个限度,没见过谁主动把麻烦往自己身上揽的主儿。
但陶丘只是说了句,“不用。”转过身慢慢地穿过马路。
手里攥着五百块钱,陶丘觉得自己发了。
王艳丽坐上了车,回头冲顾言说:“看来还是个碰瓷的。只是,比起那些东扯西拉,纠缠不清的,这个算是个利落的。要真遇上个事儿精,我看下午的录制就泡汤了。”
“你怎么能随便就当人碰瓷呢。”顾言不以为然地说。
“现在碰瓷的套路太深,我看他文文静静,不言不语,让去医院也不去,一开口还先陪不是,还以为我们误会了他,但一说到给钱,他二话不说立马就接受了,你说这好好的人,放着医院不去,只想着拿钱,不是碰瓷是什么。你说是不是,侯哥?”王艳丽转头看向陈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