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现在正在大学室友兼合作伙伴,梅春生的别墅里。
梅春生爱搞实体经济,摊子铺得很大,最近这两年做食品加工颇有心得,承包了几万亩地,盖了几间厂房,种植绿色无公害食品,搞食品深加工。闲暇之余,又搞了几十棚花卉。
文华酒店的鲜花,均为梅春生提供。大学室友都调侃梅春生这名起得好,世代为农,以花为伴。
虽说顾言与梅春生有几层关系,但还没铁到跑他的乡下别墅来度假的地步。之所以在百忙之中移步到这里,这得追溯到他前两日与周婷婷的电话。
电话里周婷婷表达了她对梅春生的担忧与疑惑。
“你无法想象那个每天精力旺盛到多余,骑一天自行车,还跑健身房的人,现在整天窝在那栋乡下别墅里,神情恍惚,目光带呆滞,就像个没魂的幽灵。”
被周婷婷污蔑的乡下别墅,其实N市新征的土地开发的城区,因搬迁还在如火如荼进行,又是一派城乡结合部的风貌,新城区还未显示其可供投资的优越性,让新开发的楼盘颇受冷落。
开发商为了吸引业主,在建公寓的同时,规划出来一大片地,建了一些双拼别墅,也就是把两栋别墅建在一起。政府早已明令禁止建独栋别墅,这种双拼别墅,算是规避政府政策的折衷产物。
虽然没因位置有限,面积不能太大,但停车位,私人花园也还是有的。
“会不会是身体出了问题,哪儿不舒服?”
“他每年的体检在我这做好不好,身体棒到没话说。”
“抑郁症呢?”
“我见过不下千人的抑郁症患者,没像他这样的。总之,你见到就知道了。”
梅春生在新区有房子,日常也就周末休闲度假住过来,但据周婷婷说,梅春生最近半年几乎每天都躲在别墅里,关门谢客,不怎么出门。只有一个保姆,并不入驻,只是白天清扫,做饭,晚上离开。
周婷婷也是从那里路过,顺便给他送体检结果时,无意中发现了他的问题。
身体上没有问题,精神也不是不正常,但周婷婷以一个女性的直觉,就是觉得他哪儿点不对劲。
虽然有周婷婷的预防针,顾言见到梅春生,还是有些震惊。
梅春生热爱运动,营业又是农业,身材健硕,皮肤黝黑,神情安详平和。现在,却干瘦如柴,如同一只扒光叶子的芝麻杆,细条条的。
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藏了两簇业火,以他的身体为灯油,不停地熊熊燃烧。
梅春生也是钻石王老五一级,守着个大家业,在一起玩的朋友倒是很多,但能入住的女主人却至今没有。别墅就他与一个保姆,显得大而无当。
梅春生虽然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精力倒是十分好,两人坐在有着落地窗的客厅前,对着外面一池流水,几座假山的花园,聊了一些家常。
但梅春生是显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时不时地就不知道踅摸到哪儿里了。身上的魂魄像是不完整,总是处于神游处物的感觉。
顾言跟了陶丘一段时间,现在对这些邪门歪道也算是有经验的人,心里莫名的就有些起疑心。莫不是被什么东西被寄生了,或是附了体?
顾言便提出这三层楼的小别墅,想要参观一下。
顾言自家开的酒店,还是走的高端品牌路线,对这个说不上有装修特色的小别墅是没有多少好奇心的,但他依然表现出了深厚的兴趣。
梅春生对房间的设计与装修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的品味,甚至没有多少的热情。选择了欧式风格,华丽硕大的水晶吊灯,深褐色的真皮沙发,黑白的大理石地板,堆砌得繁复而拥挤。
一楼是客厅、餐厅,卧室集中在二楼。顾言跟着梅春生在一楼溜跶了一圈,用手指了指楼上,“梅兄不带我上去看看?”
“上面就卧室,有什么好看的?”
“不会是上面藏着个狐狸精女妖怪,所以你舍不得让我上去?”
“我倒是真想有个什么的,也不至于如此寂寞。”
顾言撩了他一眼,梅春生亢奋的眼光里,他是看不到寂寞的影子的。
顾言也不管梅春生,迈步就上了楼,梅春生一路追着他也跟着来。
顾言厚起脸皮,一间房一间房地打开,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现象。四周的环境倒是意外的心旷神怡。
因为是新开发的城区,工业商业还没有向这边漫延,触目所及,一片绿意昂然,倒别有一种风味。而且新区不缺地,虽说是双拼别墅,但空间相当大,花园,树木的面积十分可观,让整日处在钢筋水泥的密林的顾言,心生羡慕。
“你旁边的房子卖出去没有。”
顾言所说的是与梅春生拼在一起的旁边的那栋别墅。
“我买的时候据说已卖出去了。”
“是吗,不像是有人进驻的样子。”
梅春生略一犹豫:“我见那边来过一两次。是个女住户,看进来挺年轻。”
顾言点点头。
参观完毕梅春生留顾言吃了饭。
保姆崔铃从外面买了菜,做了几个小菜。吃饭过程中,梅春生不停地打呵欠,流眼泪,顾言忧心忡忡,他开始怀疑梅春生其实是背着人在这里吸毒。毒品这东西一旦沾上,这个人一辈子这就算是毁了。
为了一探究竟,挽救失足的梅春生,吃完饭,顾言依然不肯走的样子,梅春生只好陪着他在外面的露台品茶。
十月的阳光清亮柔和,晒在身上暖暖的,并不强烈。露台处种植的各色花草,假山上植移了青苔,翠绿可爱,顾言颇觉有趣。
一会儿,梅春生困意上来,呵欠连天。顾言体贴地提出,让他回房休息,他自己在这儿坐上一会儿就离开。
虽然梅春生颇觉不妥,但两只腿不受控制般地只想往房内跑,便匆忙与顾言打个招呼,回了房。顾言更加充足地怀疑他是要回房吸食不能明说的东西。
顾言等梅春生回房后,如同个真正的侦探一样,上了楼,直奔梅春生的卧室。
梅春生的卧室只是虚掩,可以想象他进屋时的迫不及待及火烧火撩。
依顾言的性子,他本想一把把门推开,抓个吸毒现形,但他却放轻了脚步,微欠着身体,从虚掩的门缝偷窥了进去。
这个姿势让他有些难为情,像个贼一样蹑手蹑脚。如果梅春生只是在里面休息的话,他会更以为自己是以小人之肚测君子之腹了。
但他看到的情景,纵然是跟着陶丘忆见多识广的他,还是头一晕,差点没坐在地上。
卧室正对着露台的窗前桌子上,放着一个鸟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