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算暴露他剑灵的身份也没什么,尤其在御虚宗里更是这样。一是御虚宗不缺灵宝,二是有秦泽这个几乎是剑灵的存在珠玉在前,多一个他宗门内顶多多出点猜测,强取豪夺什么的倒还真没多大可能。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和宁卿较劲,只顺着宁卿的话道:“尚不能完全控制。”
宁卿下意识皱了皱眉,这样的话就麻烦了。
他不可能让宁狗剩放弃自己本体的一部分,把精力全部抽出来帮助自己,这样对宁狗剩来说也太过了。万一残骸要真是损失了,说不得要对宁狗剩造成什么负面影响呢!
事实自然一如宁卿所猜测的那样,宁狗剩虽然没有明说过,可也是能通过常理来推测的。
损失了残骸就相当于人丢失器官或者受了重伤,如果不能养好,对未来当然没有一点好处。再说法宝进阶本就困难,本体有损很容易导致他们失去突破的机会,只能浑浑噩噩的困在本体之中,日复一日等待消亡。
于是宁卿按下了现在就叫宁狗剩帮忙的念头,勉力从储物袋中摸出清心丹,废了老大劲才从中取出一丸咽了下去。
做完这些动作,宁卿已经因为疲劳和疼痛出了一身汗,连身上的衣服都仿佛是打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主人!”
宁狗剩从宁卿掏出丹药起就知道了他的打算,他竟然是打算在这种时候直接接引天地灵气突破!
是的,在危机关头,不正常的极度冷静之下,宁卿觉察到体内每个角落微小的变化,内气顺着功法细细流淌,以一种摧枯拉朽之势告诉他,想活着,那就突破、突破、突破!
或许是《秘典》功法的特别之处,又或许是宁卿体质和清尘派秘宝之间不可言说的共鸣,在宁卿头脑无比清醒的情况下,深深感觉到了这种直觉的正确性。
反正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再说了,本来风险大就代表着收益大,宁卿向来属于风险偏好者,细想片刻就打定了主意。
然而宁狗剩不知道这一点,当下又气又急,简直想骂宁卿太胡来了!他并没有修炼到炼气大圆满,直接强求突破,很容易失败。再者有清尘派领队在一边虎视眈眈,失败的结果就只会是死亡!
“闭嘴!”觉察到宁狗剩挂在自己腰间的本体开始剧烈抖动,宁卿一下子明白他这是要放弃自己的残骸来帮助自己,立刻便出口呵斥,“做你的事情去!”
宁狗剩已经把绝大多数力量抽了出来,不再控制自己的本体与残骸,任由它们在清尘派秘宝的冲击下摇摇欲坠,不为所动道:“主人安危方是我第一要务!”
宁卿真是又感动又生气。合着宁狗剩当他不知道,之前跟人过招的时候他安安静静的一点不打扰自己,是花费了多大力气对抗清尘派的秘宝?!
当初知道秘宝竟然和他气息相似,他就本能地皱眉,打定了主意要躲着那玩意儿走。只是后来宁狗剩的袖中课让他改变了主意,却不代表他忘记了其中的蹊跷和凶险。
更重要的是,秘宝发威的第一次,还是他冲锋在前硬抗着,那东西什么样子他能不清楚吗?会对宁狗剩产生多大威胁,他能想不到吗?
简直是个蠢蛋!
不过看宁狗剩这真心为他的样子,他刚生起的气一会儿就散了个干净。
得了,他还真能跟宁狗剩吵架不成?
一边运转功法引导天地灵气,一边强忍着经脉快要断裂的疼痛,宁卿苦中作乐地胡思乱想着,口里顺便道:“你放心,那玩意我比你感觉明显,我有分寸,需要你帮忙的时候肯定喊你。”
宁狗剩还是不为所动:“及至那时,恐怕主人再无力气。”
宁狗剩这油盐不进的样子让宁卿无可奈何,有气无力道:“那就把契约改一下吧,到时候有什么你也好知道。”
加深契约?
这话说的突然,成功地让宁狗剩迟疑了。
以前为了获得宁卿的信任,宁狗剩主动单方面加深了契约,几乎把自己完全暴露在宁卿眼前。后来也过了这么久,可他从没要求过宁卿也回报相同的契约。
只是没有提过不代表没有想过,宁狗剩当然也希望宁卿能够回报给他相同的信任。现在不用宁狗剩说,宁卿自己就提出来了,怎么能不让宁狗剩高兴?
哪怕是非常时刻采用非常办法,那也高兴!
结果这么一高兴,宁狗剩说话就没有那么坚定了。
宁卿心中有点小得意,但是他现在连扬眉的力气都没了,对自己的万般赞赏也就只能想想而已了:瞧他多机智,早就想到宁狗剩希望他也能毫无保留地对待他。
其实宁卿提出这个提议不是因为冲动,之前几次宁卿都遇到宁狗剩可以悄悄和他说话,他却没办法直接开口问问题的情况。要不是那时候宁狗剩和他已经有了一些默契,或许有的时候他都没办法及时获取信息。
如今他和宁狗剩之间的信任越来越深,彼此之间更加坦诚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况且这时候提出这事来,给宁狗剩分分心,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
深深为自己喝彩了一声,宁卿又示意了宁狗剩一次,让他主持加深契约。
宁狗剩倒是又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能躲过心里那点渴望,按照宁卿的意思把事情办了。
宁卿这会儿没多少力气,也就是宁狗剩一个指令他一个动作,一路下来倒也顺利地完成了设想的目标。
契约得到深化的一刻,宁卿和宁狗剩都产生了一种有点玄妙的感觉。还没等宁卿新奇过后细细体味这份玄妙之中的亲近,从丹田翻腾而起的灼烧感就打断了他所有的思路。
仿佛内脏被炙烤、骨骼被灼烧,一把焚天灭地的大火从身体内部而起,连每一滴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
热痛到了一定程度,宁卿已经无力去思考其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跟着融化了,混混沌沌不知今夕何夕。
痛苦的确是非常痛苦,但是奇异的是,在这样听起来就十分可怕的境况之下,宁卿体内除了经脉略有损伤,其他地方不但完好无损,还越发坚韧起来。
就像是一块混杂了特殊名贵金属的粘土,被不断变化温度的火焰千锤百炼,又被刷上特制的合适釉质,渐渐显现出温润清雅的外在,和深沉内敛的底蕴来。
比起神志不清的宁卿,一直注意着他的宁狗剩反而是更早发现这点的那个。他呆了片刻,随即欢喜起来。
看到了这样的情景,宁狗剩那还不明白,这看起来危险万分的事情,对宁卿来说其实是个机遇?只要能把握住,对宁卿的好处可以说是超出了预想的。
不过这个样子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坏处,只一条必须要注意,还是之前的老生常谈,宁卿进阶的太频繁,容易揠苗助长。
然而事实证明,宁狗剩的担心是多余的。
本身作为一个风险偏好者,宁卿在过去十年的时光里,对自己迟迟不能突破也许有过许多种猜想。
为了验证这些猜想,也为了安抚那颗焦虑的心,宁卿泡药浴打基础的时候,并不是老老实实只用了锻体期修士该用的药材。
这家伙胆子大的很,连一些效力颇强、超越锻体期承受限度的灵药,也敢往药浴里扔。这要不是他身上有特殊之处,又天生体虚,把药力吸收但没消化,他早该轮回去了!
只是,确实也是因为他这种胆大包天的举动,再加上十年来对心性的磨砺,让他几次频繁的突破都算是水到渠成,也算是糊里糊涂就成就了好事吧!
现在,仍旧是这份没有完全消化的药力,在外界环境高强度的压迫之下开始起了作用,为宁卿补足了修为上的不足,让他的内气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先天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