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惊异于她的“预知”:【你早就猜到路月澈和第五铎会互相喜欢?】否则,怎么会在来的路上问出那样一个问题?
姜枕溪:【不。事实上,我也是刚知道。我只知道一件事,人总会变的。但,也有些东西不会变。】
系统的声音有些困惑:【不太懂。】
【你一个系统,不用懂这些。】姜枕溪淡淡说。
“……”
路月澈的话停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她说话了,声音细小不可闻。
“我还是……想回家。”
.
门被打开,扒在门上的第五铎猝不及防,险些摔倒。见开门的人是路月澈,他急忙问道:“怎么样?怎么样?阿姐没有为难你吧?”
姜枕溪耳尖,听到这话:“……”她更像恶毒婆婆了。
路月澈摇摇头:“你进来吧。”
第五铎心头惴惴,心底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那预感很快成了真。
路月澈说:“很抱歉,我不能嫁给你。”
第五铎忍不住向前一步:“为什么啊?”他仔细看着路月澈的神情,企图从中找到开玩笑的意思。可是没有,他看得出来,路月澈是认真的。
“为什么?”第五铎重复着再次问道:“你有什么顾虑,都说出来好不好?我会和你一起解决的。我知道、我知道我没阿姐厉害,没你厉害,但是我……”他的话开始有些语无伦次。
路月澈却突然轻轻笑了笑,打断了第五铎的话。
“谢谢你。我只是,想回家——想了很久很久。我家很远很远,所以我回去以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对不起,是我耽误你了。”她说。
她不是没有片刻的动摇。但是认真思考过后,路月澈发现,等姜枕溪离去,这个陌生的时空,就只有她一个人。
没有人会懂得她骨子里的自由与平等,没有人会明白女孩子原来不用女扮男装也可以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即使是第五铎真心喜欢她,也永远不可能和她价值观相同。
在这个时空里,第五铎有家人、有身份。没了她,第五铎依然会有未来,他或许会像所有古代贵族男人一样,三妻四妾,然后忘记她。
但是她不行。她在这个时空孤身一人,现在第五铎喜欢她,以后还会继续喜欢吗?她不知道。那如果不喜欢了呢?她是没办法离婚的。因为她是女孩子,而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家世也不怎么样。更何况,很早以前,她为了帮原来的路月澈出气,向姜枕溪请求过撤路父的职。
这里,终究不是她的家。
第五铎说不出话了。路月澈有多想“家”,他是知道的。他勉强憋出一个笑容:“那,那……那你回家一定要开心。”
“……嗯。”
离开云端阁时,第五铎说:“阿姐……”他好像要问什么,最后说出口的却是:“以后云端阁谁来打理呢?”
姜枕溪:“大概是送给卫凌吧。”云端阁地存在,从一开始就是为扶持新帝敛财。如今卫凌登基,镇国大将军府有了后路,她也要脱离这个小世界,云端阁怎么样,也没什么影响。
“哦……”第五铎应了声,说:“阿姐,我想接手云端阁。”
姜枕溪随意道:“可以。但父亲母亲那里要你自己去说。”云端阁开得再红红火火,在上层阶级的眼里依然是商铺。而士农工商,商在最末,第五铎想“转职”,还得看第五平昊、第五夫人答不答应。
“我知道。”
说完,第五铎不说话了。
他今年的年纪其实也不小,五年过去,他都已经快满二十、即将加冠了。但大概是被护得太好,眉宇间总露出一点少年人的天真。然而,被路月澈拒绝过后,他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起来。
没人知道第五铎跟第五平昊、第五夫人都说了什么。姜枕溪最后得到的回复是,第五铎被允许接管云端阁。
“大将军竟也舍得?”何娴妃对此倍感诧异:“我还以为您的弟弟要子承父业呢。”她连怎么不让镇国大将军府丢面子又能委婉收回兵权的办法都想好了,现在告诉她,就这?
姜枕溪“嗯”了一声:“云端阁就当是我送给卫凌的登基礼物。”有皇室做靠山,第五铎再怎么折腾云端阁,总归不会差到哪里去。
“何府你打算如何处置?”姜枕溪问:“不打算官复原职?”
何娴妃很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我辛辛苦苦批奏折、想办法管的大雍,难道就是为了让他们那一群蛀虫吃好喝好吗?”
绝对不可能!
就算那是她亲生父亲也不行。她要向皇后学习,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
“说到底,这江山以后会是我儿的,不是他们姓何的。”何娴妃摸了摸卫凌的脑袋,又补充道。
姜枕溪很欣赏何娴妃的态度,所以她说:“那么,这北狄来朝觐的事,你就多加费心了。”
何娴妃:“……”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花了大篇幅写路月澈,大概是因为,如果换作是我也会是这样的选择吧_(:3」∠)_
【抠脑阔】我好像不太能够理解,因为爱情留在另一个时空的事情,可能这就是我为什么单身。
第45章 宫斗系统17
◎十七◎
新帝登基, 按照常理来说,北狄那边确实应该过来朝觐。五年前的那一场战争,使北狄暂时成为了雍朝的附庸。
但经过五年的休养生息,北狄那边像是忘记了五年前惨痛的教训, 又蠢蠢欲动起来。
这也是姜枕溪暂时没有脱离本世界的部分原因。
第五平昊的年纪越来越大, 武官集团这边还没有新的领头人。毕竟武官还是要在战场上真刀实枪打拼的,而近年来并没有什么战争。当然, 姜枕溪也有叮嘱第五平昊, 培养一个新的将领。
如果她直接走人, 接下来何娴妃与卫凌要面对的可能是与北狄的再一次战役。到时候,何娴妃找第五锦商量对策, 简直相当于送人头——不仅是第五锦的秘密,镇国大将军府也保不准会有什么问题。
所以,姜枕溪必须保证雍朝的稳定,之后用合适的理由离开皇宫, 再脱离这个世界。
北狄的使者到达京城的那一天, 出面迎接的是作为宰相的许蕴遥。
在何娴妃强烈的怨念下,待在凤仪宫养老的姜枕溪也难得出面。看见她出现, 朝臣们有些意外, 还琢磨了下是不是两位太后争权夺利的开端。
年幼的新帝卫凌坐在龙椅上,两侧一左一右并排放着两个位置, 沥沥的珠帘垂下来,让人看不清她们的模样。大雍向来以右为尊, 坐在右边的, 正是姜枕溪。
没有人看出圣母皇太后是什么想法。但看她上去时那撇着的眉头和抿平的唇角, 恐怕心情不是太好。与之相对的, 嫡母皇太后神色淡淡, 不辨喜怒。
只有姜枕溪和卫凌知道何娴妃这种表情的原因。
卫凌默默看了一眼姜枕溪,皇后娘娘过得那么舒服,母亲怎么能够不酸?今天早上还特意气势汹汹地冲进凤仪宫,把皇后娘娘拽过来。
因为接连两任皇帝对镇国大将军府的忌惮,大雍这些年来有些重文轻武,所以文官们都位列右侧。
许蕴遥的位置就在姜枕溪下首。他轻轻抬眼,望着不远处的女子,又在她把视线转过来时,垂下眼睑。
许蕴遥沉稳道:“宣北狄使者觐见。”
“宣——北狄使者觐见——”
听到他的话,内监悠长又有点尖细的声音从门口一直传进来。北狄的使者团约莫十来个人,因为战败的关系,他们的态度很恭敬。看样子似乎还认真学了大雍的礼节,行起礼来像模像样。
为首的自称“古尔”,是这一任北狄王的弟弟。
说起来也很有意思,雍朝与北狄这两个死对头,最高统治者膝下都只有一个儿子。不过,显然北狄的运气不太好,唯一的王子死在姜枕溪手下——尽管雍朝的皇帝被篡位也没好到哪里去。
古尔拍拍手,示意手下的人把他们带过来的宝箱都打开。一边笑着说道:“这些是我们向大雍献上的礼物,希望皇上和两位太后娘娘能够喜欢。”
里面一水儿的宝石,大部分喜欢漂亮宝石的人都不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姜枕溪却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说道:“这是北狄的诚意吗?”
古尔来京城之前就打听过现在雍朝掌权的人。他知道现在的皇帝卫凌年纪小,大部分事情的决定权还是在太后手里。但是这里有两位太后,一位是以前的皇后,一位是皇帝的亲生母亲。后者垂帘听政,前者不怎么管事,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却突然出来了。
现在跟他说话的应该是嫡母皇太后,那个不怎么管事的太后。
卖给他消息的那个人,还含含糊糊地透露出,大雍的两位太后关系并不好。
古尔决定试探一下这个消息的真假。如果是真的,无疑对他们北狄很有利。于是他笑呵呵地装傻:“这都是草原上最美丽的珠宝,与二位太后十分相配。”
“比起珠宝,我倒是觉得,北狄的战马更合乎我的心意。”
这话一出,古尔太阳穴跳了跳。北狄的战马个个都是精心培养出来的,说句不好听的,养得比人还精细。这位嫡母皇太后倒是胃口不小,开口就要北狄的战马。
“哦?”另一道声音从珠帘后传出,好像很满意:“姐姐,观其诚意,已经很不错了,不是么?”
姜枕溪像是有意跟何娴妃抬杠:“当然不是。众所周知,北狄的战马才是最大的财富。”
珠帘之后,姜枕溪眉梢轻挑,瞥了一眼何娴妃。她可以确定何娴妃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她不喜欢听“姐姐”“妹妹”这样的称呼。
何娴妃回以她一个姜枕溪式的无辜眼神,一口一个“姐姐”:“唉,姐姐何苦为难他们呢?到底是蛮夷之地,偏僻苦寒,没什么好东西。”
呵,叫她整天在凤仪宫里睡觉!
两位太后之间隐隐有着火/药味。底下的朝臣们不由得精神一振,来了来了,隔了那么久,总算是来了。想得长远一点的,已经在开始考虑站队问题。
北狄的使者团听到何娴妃带着轻蔑的话,年轻、有气性的青年已经捏紧了拳头。古尔也微微皱眉,这个圣母皇太后看似在为他们打圆场,但这话说的未免太扎心了点。
何娴妃见好就收,再次跟姜枕溪一唱一和地给北狄使者团挖坑:“不知使者如何想呢?”
古尔笑了笑,完全看不出他心里想的什么,坦然地顺着何娴妃的话:“说来惭愧,我们北狄这些年来收成不佳,说到底还是土壤不如中原肥沃……”
说到后面,还开始卖惨,还恭维了几句卫凌,连带着夸赞起何娴妃。对姜枕溪,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忽略了。
姜枕溪知道古尔打的什么主意,说到底就是想挑拨她跟何娴妃的关系,顺便求一波赏赐,薅雍朝的羊毛。
她也没有辜负古尔的期望,随随便便说了几句不满的话,然后离开了朝堂。
众大臣都以为姜枕溪是负气出走,只有卫凌无奈地看着何娴妃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何娴妃不用猜都知道,姜枕溪绝对是回凤仪宫补觉去了。
何其狡诈!
想到这里,何娴妃语气也变得不好起来:“既然如此,今日便到这里吧。来人,带北狄的使者们去驿馆安置。”
看在有心人眼里,更佐证了两位太后关系不佳的传闻。
许蕴遥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他的目光与对面的第五平昊相接,互相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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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专门用来招待外国使者的驿馆走水。幸好及时扑灭火,才没有对北狄使者团造成伤害。
皇宫里为表歉意和安抚,特意安排人接古尔一行人入宫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