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离大门口还有一分多钟的路程,她确实不能再耽搁了。
  匆匆忙忙地留下了一句夏夏,我以后去六班找你玩,唐果才恋恋不舍地转身,拎着两个鸡蛋朝着门口飞奔而去。
  她的神情也感染了其他几个学生。
  有几个明显也是实验班的,队也不排了,早餐也不买了,拔腿就往教学楼跑。
  实验一班和实验二班的班主任都十分魔鬼,迟到了可是会罚站的,一整个早读都得站在讲台前面读书,堪称公开处刑。
  大部分高中生的脸皮还都比较薄,不愿意通过这种方式成为全班视线聚集的中心,太丢脸了!
  但这些人的离开并没有影响摊子的生意。
  六点五十到七点的这段时间,才是校门口早点摊子的真正高峰期。
  颜夏忙得头也不抬,赵兰芝和其他摊子的摊主也是一样。
  当然了,收钱的小篮子很快便被装满了。
  大多是一元的硬币,五元的纸币也有不少,还有几张十元的夹杂其中。
  县城高中的校门口有一株老树,高耸入云,树干有几人合抱那么粗,夏天的时候撑起一片阴凉。
  没人知道这棵老树已经活了多久了,好像县城高中初建的时候,它就一直伫立在这儿。
  因此,教职工和学生们经常玩笑性地称它为迎生树。
  此时,迎生树下便站着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学生。
  从背影来看,他的身量很高,一米八朝上。
  不是那种标准的宽肩窄腰型身材,而是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裸露出来的双臂呈现健康的小麦色,肌肉蓬勃,看起来便硬邦邦的。
  而他的脸,也完全不像一个十几岁的高中学生,而更像一个悍匪,充满了凶意和狠辣之感。
  他的眉骨很高,凤眸深邃,高鼻薄唇。
  脸上的皮肤是和手臂一样的小麦色,眼尾处有一个浅浅的疤痕,眼神散漫而薄凉。
  他的骨相生得是很出色的,但给人的第一感觉不是英俊或是帅气,而是凶厉和不好惹。
  令人下意识想要退至三里之外,与他拉开距离。
  打火机亮起灼热的火光,他点燃了一支烟,夹在中指和食指之间,没急着吸,只平静地看着烟雾缭绕。
  透着朦朦胧胧的烟雾,他原本凶厉的五官似乎都被模糊了些。
  只眼神仍是专注地看着那个热闹的方向,看着那个置身热闹中心的少女。
  咦,川哥,你站在这儿干什么?看啥呢?
  单手提着只书包的郑森一溜烟跑了过去,好奇地踮着脚顺着贺川的视线往前看,却是一无所获。
  他满头雾水,那不就是学校门口的早点摊子吗?
  每天都有,有什么好看的?川哥竟然看得这么认真!
  贺川没说话,只是将快燃烧到手指的烟蒂熄灭了,扔进了垃圾箱上面专门的地方。
  郑森看了一眼,忍不住咋舌,那里已经放了一小堆刚熄灭的烟屁-股,至少得有十几根。
  他川哥究竟在这儿站了多久,看了多久,又吸了多少根烟啊!
  川哥,你是饿了,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过去买吃的,所以一直看着早点摊子?郑森胡乱猜测着。
  这样就能解释川哥的行为了,为啥一直朝着那个方向看,其实是因为肚子在争鸣。
  至于为什么没有直接过去买?
  那不是很简单吗?
  川哥多善良,知道自己长了张大哥大的脸,担心吓到摊主和学生,影响他们的生意,所以尽管饿了,也只是单纯看着。
  他川哥,可真是个大大的好人!
  郑森被自己的脑补感动得眼泪汪汪,非常讲义气地拍着胸脯道:川哥别担心,你想吃啥,我去帮你买!
  做小弟的,就是要忧大哥所忧,乐大哥所乐。
  贺川没开口,只是平静地看了郑森一眼,深邃的凤眸里蕴着旁人看不清的意味。
  郑森被他的眼神看得讪讪的,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
  难道是他猜错了?川哥不是肚子饿了?
  就在郑森胡思乱想的时候,贺川低哑的声音响了起来:鸡蛋和豆浆。
  唉,好嘞,川哥,包在我身上。郑森一脸理解地点头,又有些迟疑。
  他没记错的话,川哥不是不爱吃鸡蛋和豆浆的吗?
  嫌弃鸡蛋吃起来麻烦,蛋黄腻得很,还不好吞咽。嫌弃豆浆喝起来又软又绵,不带劲儿,不够味儿。
  怎么这会儿突然想吃这个了?
  不过这些都是常规早点,大部分摊子上都有的卖,很容易买到。
  郑森正准备动身,却听见了贺川淡淡的声音:只卖鸡蛋和豆浆的摊子,剩下的全包圆了。
  贺川拿出钱夹,抽出了十来张一百元面值的纸币递给郑森。
  而后便不再开口,又垂眸点燃了一根烟,神色复杂难辨。
  郑森:???
  郑森接过钱的手都是颤抖的。
  倒不是因为钱太多,毕竟作为贺川最好的朋友之一,他知道川哥是不缺钱的。
  虽然父母双亡,但是川哥自个儿在码头那边跟着一个老板,每个月的收入都有好几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