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藏头是什么意思?”
姒回下巴一抬,“说鼓藏头你不知道,说苗王你总该懂是什么意思了吧?”
没想到苗王亲自来了,直播间里直接嗨爆了,
【我想起来了,之前去那边旅游,鼓藏节的时候遇到过这个王,唉呀妈呀,那步伐走得真叫一个六亲不认,我刚去翻了翻照片,就是他,他还买他们家的苗药来着,他们家有个医馆,他老婆是个苗医,原来就是他们啊,真是命运的巧合啊。】
【苗王什么时候用长矛插死鹿家的那几个不肖子孙?快点,我等不及了。】
【哈哈哈哈,楼上要笑死我,人家是叫苗王,不是叫法外狂徒,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鹿家那几个刚和龙奶奶断绝完关系的子孙,表情都有点一言难尽。
这要还没断绝关系,不是就攀上一门便宜富贵亲戚了吗,偏偏他们运气不好,刚签完协议,苗王就来认亲了。
姒回定定地盯了鹿天齐一眼,这个人她认识,在直播间里看到过他,正是鹿永福的孙子。
她从腰间拔出一把银色的小刀,身手利落地三两步就蹿上了墙头,看那架势,就是冲着鹿天齐去的,嘴里还喊着,
“你就是那个鹿永福的孙子对吧?我今天就剁了你的鸡儿,这种东西留在你们身上也是多余,早晚也是拿去犯罪,我就替天行道了,你不必谢我。”
旁边的村民们有的抱头乱窜,鹿伟带着几个腿脚还算利索的,冲上来企图拦住姒回。
没想到这个姒回看着瘦瘦小小的,但力气奇大,好几个男人都没拦住她,最后还是她那个一米九的苗王老公亲自出手,才把她给端了回去。
姒回被苗王端在怀里,手里的小刀还在朝鹿天齐这边挥舞。
鹿天齐捂着自己的裤·裆,差点跟他爷爷一样吓尿了。
直播间里,
【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是不是学医的女的脾气都不好啊?】
【她身手真好,一步就跳上墙头了,听说苗医都是自己上山去挖药,一个个都是攀岩专家,我现在是相信了。】
【气死我了,就差一点了,差一点就剁上去了,直接剁了多好。】
【还是别剁了,要真剁了,龙妹妹还得去坐牢,不划算。】
【进牢里顺便把鹿永福的也剁了。】
【刚警方那边发布消息了,鹿永福昨天晚上服毒自杀了,经抢救无效,死亡。】
【真的假的?卧槽,我赶紧去放一挂鞭炮冲喜。】
姒回气得发抖,指着鹿家的几个人大声叫骂,
“当初我们族人在山里找到阿爸,顺势找到了离那边最近的鹿村,我们是来打听过的,可是你们鹿村集体包庇,一口咬死没看到我阿姐,亏我们还相信了你们,鹿村的人都不是人,你们全都是畜生,还不如我一把火把你们烧了痛快。”
面对她的责骂,鹿村的人没有一个敢说话的,就算这些事情不是他们做的,当时他们的父亲,爷爷也都参与了,人家骂几句确实也是应该的。
龙奶奶一直坐在阿爸阿妈中间,三个人手牵着手,还沉浸在亲人相见的喜悦中。
也是看到姒回实在是脾气大,再让她这么发展下去,屠村是早晚的事。
龙奶奶这才轻声叫住了她,
“姒回,不要说了,这里他们还要看病,我们一家进屋里去说。”
龙奶奶他们一家进了她的房间,屋里还传来姒回不满的骂声,
“什么破房子,走之前给它烧了。”
村民们心有戚戚,看到鹿文诚他们几个还在,都出声撵他们,
“你们几个赶紧走吧,等下那个苗王媳妇又出来了,我看她那样,真干得出放火烧山的事,你们快走,杵在这儿她看到了来气。”
鹿文诚嗫嚅道,“我这腿,这腿下雨天也疼得厉害,我想走之前让医生开点药。”
一个村民直接冲上去推了他一把,
“还看什么腿?再晚一点走我怕是这病腿都保不住了,赶紧滚。”
直播间里笑得嘎嘎的,
【说得对,再晚一点连病腿都保不住了,龙妹妹一刀就给你剁了,快滚吧。】
【艾玛,乳腺通了乳腺通了,龙妹妹早点出场我也不至于憋屈这么多天。】
【今天是个好日子,音乐起~】
*
鹿家人虽然不甘心,但这种情形下,也由不得他们继续留在这边了。
面包车开走了,院子里终于清净了。
有了昨天治病的经历,村民们今天都自发的排好队,等着程十鸢给他们治病。
今天的病患都是症状比较重的,一个人身上长了好几个脓疮,脓疮已经腐烂,严重的能见骨头。
程十鸢找了几个村民来帮忙,先用贝母熬了一锅热汤,贝母能安五藏,利骨髓,用这个汤尽可能地冲洗脓疮,把腐肉全部冲洗干净。
在这个过程中就有几个患者直接疼哭了,可这还只是第一步。
伤口冲洗干净后,程十鸢找了手套口罩戴上,用消好毒的小刀顺着疮的部位慢慢刮去皮肉腐烂的部位,有的地方烂得太深,就要用刀顺着骨头将附着在上面的跗骨直接拔掉。
这一步治疗实在是太过血腥,为了过审,直播镜头都在伤口处打了码。
直播间里,
【原来中医也这么血腥啊?我一直以为中医都是扎扎针开开药,一片岁月静好呢。】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就算是开中药,那也有前人尝百草在前,在辨认出中药的过程中,我都不敢想象他们经历了什么。】
【致敬前人,致敬传统中医。】
刮骨的过程很缓慢,且需要医生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姿势,程十鸢早上就感染了风寒,刚完成一个病人的治疗,体力逐渐不支。
她直起身,看了看后面眼巴巴看着她的村民,把身体的不适强压了下去,面色如常地吩咐,
“用蜣螂脑子六个,捣烂,给他敷在患处。”
安排好这个病人,接着又是第二个,逐渐的,连路北尧都察觉到程十鸢的不对劲了。
她唇角紧抿,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脸色白得吓人,颧骨处却浮上两酡不自然的酡红。
在她起身给刀口消毒的时候,身形猛地踉跄了一下。
还好路北尧站的位置离她不远,眼疾手快地托住她的胳膊,扶了她一下,人才没倒下去。
路北尧问,“先歇一歇吧?”
程十鸢抿着唇,语气很轻,但带着一股不容商榷的韧劲,“先治完这一个。”
话刚出口,程十鸢就觉得手上一轻,她手里的刀不知道被谁夺了过去。
姒回手里把玩着刀把,飞扬的眼角斜飞入鬓,似笑非笑地看着程十鸢,
“我看,这些人不值得救,更不值得自己带病还要救他们,这刀我没收了,剩下的人都回去吧,今天不治了。”
程十鸢,“......把刀还我,小心我告你姐揍你。”
姒回这才收敛了眉眼间张扬的笑意,“你去歇着,剩下的我来。”
言毕,她仔细地给刀消好毒,转身,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看躺在担架上的男人,语气十分放荡不羁,
“那我可真切了啊?”
担架上的村民本来就下不了地,这会儿逃也逃不掉,他双眼写满绝望,伸出手默默地捂住了裆·部。
第55章
程十鸢这些天劳累过度, 晚上也总是没休息好,不是偷摸去找观音泉,就是暗中观察龙奶奶, 她在吃过午饭后就发起了烧,脸颊烧得红彤彤, 人也是有气无力, 要死不活的样子。
还好剩下给患者刮骨疗伤的活儿龙妹接了过去, 程十鸢喝过中药, 就裹着她的大皮草, 跟个女霸主似的往屋檐下一坐,监工。
时不时地喊一声,“刀往右边一点, 对,那块肉,切了。”
之前在房间里的时候, 龙奶奶自然对家人说了观音泉的事,也说了因为自己的缘故,害得很多没有参与到当年那件事的人也病死了。
要是说现在鹿村的人是人贩子的后代, 不能原谅,那龙奶奶自认为她也是个杀·人犯, 更加不能宽恕。
姒回明白姐姐的意思,不情不愿地点头应下,
“知道了, 不会切他们的鸡, 也不会放火烧村, 观音泉的事情你也不许再自责,那种情况下谁还管得了谁, 没屠村就是大善人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姒回用小刀给患者削掉腐肉的时候,下手那是一点都不含糊,疼得患者一个个哭爹喊娘。
龙奶奶站在堂屋的门口,看到这个脾气暴躁的小妹,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在没有被鹿村关起来之前,她又何曾不是那个嫉恶如仇的苗家少女?
治病的事持续了两天,程十鸢始终不能好好休息,姒回挖挖腐肉还可以,但治病的话她和程十鸢其实是两套系统,前期用了程十鸢的治法,就不能再用姒回的治法,所以还得程十鸢亲自配药扎针。
直到把院子里最后一个患者送走,程十鸢高烧烧到快40度,人都烧迷糊了,抱着路北尧的头冲他喊,
“你和你们家祖宗长得真挺像。”
路北尧直接无语,说得就跟她和路家祖宗挺熟似的。
直播间里看她烧得傻乎乎的,心痛得不行,
【既然病治完了就快回去吧,这山里又下雨了,看着都冷嗖嗖的,这几天也辛苦了,回去好好养病吧,心痛死我老婆。】
【虽然心痛,但是好可爱啊,哈哈哈,迷迷糊糊的还不忘记骂路北尧。】
【北总不要面子的吗?他还真不要,在我程面前就是个忠犬小弟。】
【所以说这门亲事我不同意,路小犬配不上我们程,要配也得配苗王那种一米九的行走的荷尔蒙。】
【你要喜欢苗王你就直接说,别什么都往我程身上扯。】
【哈哈哈哈,龙家的精神小妹已经在提刀赶来的路上了。】
【提起龙家的精神小妹,我吓得一哆嗦,以后不敢乱说话了,希望她不会看到。】
在路北尧回去收拾行李的时候,程十鸢避开摄像头,找到龙奶奶,想要单独和她说几句话。
龙奶奶背着个菜篓子去后山上挖野菜,程十鸢找到她的时候,她正用一根木棍撑着地,缓慢地从坡上走下来。
远远地看到程十鸢,她笑着朝她挥挥手,示意程十鸢等她一下。
走近了,龙奶奶把背篓搭在山下的一个坟包上头,人就靠在墓碑旁边歇气,她不怕死人,有时候活人比死人可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