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让江逢不要装可怜的。江逢也听话得真的忍着不说了，他却更烦躁了。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呢。他问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江逢将脸全埋在了臂弯间。
林夜看不见江逢的表情。
办公室很安静，偶尔能听见江逢加重的呼吸声。如果没有这点声音的存在，林夜真的就以为江逢睡着了。
胃疼得难受的话，应该是睡不着的。
难受了，也不愿意吭声吗？
林夜鬼使神差抬起手，手掌落在距离江逢头发只有毫厘的地方。
他蜷缩了下手指。隔了很久，带着体温的手指，才没入江逢的发间，很轻很轻地揉了一下。
江逢鼻子一酸。
以前，他巴不得林夜别碰他脑袋。等林夜真的不碰了，他才发现，自己其实是喜欢的。
江逢保持着姿势没动，贪恋这份曾经唾手可得的温柔。
良久，他听见林夜略显生硬的嗓音，“抱歉，我的错。我说话太重了。”
“没事。”江逢闷声道。声音带着颤抖。疼出来的。
江逢也不喜欢玩手段的人。是他没想明白就去做了，太冲动。
又过了一会儿，头顶的温度消失。
耳边响起皮鞋踩在地板上，渐渐远去的声音。
江逢连抬头的力气都不剩。
胃疼原来这么难受。没疼过还不觉得。这半小时疼下来，比被人抡了几拳还难受。
江逢松开咬着下唇的牙齿，唇间泛着淡淡血腥味。他急喘了好几口气，双手撑着桌子，缓慢支起脑袋，打算出去问俞湉要几粒胃药。
工作室有女孩子的好处就是，女孩子心细，活得又精致，仿佛什么东西都不缺。
他和俞湉沟通工作进度时，在她的工位上发现过小型智能煮蛋器，会发光还会唱歌的镜子，卷发棒，平底锅，暖宝宝……什么都有。
这姑娘甚至还从推销的人手里顺回来一盒避.孕套，至今还被当成压箱底的好东西，放在她的柜子里，扬言要送给工作室第一个结婚的人。
江逢估计是送不出去了。俞湉胆子再大，也不能往他手里塞避.孕套吧。
抬起脑袋后，江逢才缓缓睁开眼睛。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离开了的林夜正站在他面前，一手握着纸杯，另一只手的掌心里，放着几粒白色的药片。
江逢哑然，“你……”
“先把药吃了。”林夜将装着药片的手递到他面前，“我在这里待着，你就算把嘴唇咬破，也一定不会吭声是吧。”
他的嗓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叹息，“江逢，怎么这么倔？”
药片不大，江逢一次性将它们都放进嘴里，接过纸杯，混着温水，咽了下去。
药物不会立刻起效。但温水流入胃里，稍微缓解了浓烈的不适感。
林夜看着空了的杯子，握回手中，又出门接了一杯温水。
江逢一想到俞湉几人看见林夜时的表现，就忍不住笑。
这一笑，又牵扯到胃部。
他轻轻嘶了一声。
“在想什么，笑成这样？”林夜去而复返，这次倒了两杯水。
他把热气冒得更多的一杯放在杯子上，往江逢手里塞了另一杯。
江逢喝了小半杯，手里把纸杯转着圈儿玩，看向林夜时，扬起嘴角，说：“在想，我的员工看见你，就跟老鼠看见猫一样，挺有趣的。”
笑得傻乎乎的。
在自己的唇角也要跟着弯起来时，林夜移开视线。
江逢的桌子上摆着一盆多肉。多肉长得很好，肥嘟嘟的叶片，让人忍不住想碰一碰。
有种熟悉的感觉一闪而过。
林夜没能抓得住。
失忆的滋味不好受。世界都是陌生的。他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是江逢，醒来后相处最多的也是江逢。
对陌生的人和事，林夜想要警惕，却对江逢警惕不起来。
他的潜意识里，江逢是值得相信的。
林夜重新看向江逢，顺着本心开口：“江逢。”
江逢嘴里含着水，发出模糊的音节，“嗯？”
“那些话不是我的本意。”林夜眼里透着迷茫，“我好像生气了。”
不是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江逢将杯子放回桌面，明知故问：“气什么？”
“我不知道。”林夜坦诚道。
这时，林夜才像一个真正失忆的人。会迷茫，会有问题，会浑身透着股可怜劲儿，让人想把所有事情一股脑都告诉他。?
第88章 我腰很好
江逢笑了笑，朝他伸出手，说：“林夜，我胃疼。”
“嗯。”林夜犹豫了一会儿，将江逢的手牵住。
“你能过来儿点吗？离我近一点，我有话跟你说。”
林夜听话走近，“可以了吗？”
“你弯弯腰。”
林夜依旧照做。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江逢凑在他耳边，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因为我不舒服，没有按时吃药，还想靠这一点来骗你的同情。我说的对吗？”
林夜点点头，又摇摇头。
好像没有那么复杂。
又好像比这个理由复杂得多。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开心的呢？”江逢循循善诱，“告诉我，我再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