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娟的一颗心陡然降到了冰点，果然，母爱是没有的，之所以会关心她一句是为了后面的话做铺垫吧。
怪不得秦湘不愿意跟她妈打交道了，心死了，再也不想再给她妈伤害自己的机会了。
是她傻，是她太天真，竟然还存着期盼，她早该知道的。
“那您就别说了，我肯定做不到的。”秦娟不知她要说什么，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可连凤英又不肯放过她，拽着她胳膊道，“你别走，你过的好，就看不出来我们过的不好吗？你就忍心看着我们老娘三个过程这样？”
秦娟愣了，“您也知道你们过的不好啊，一个月三十五块钱你说过的不好？在乡下谁能有你们这么有钱？”
“可是……”连凤英解释道，“你大哥还在里头，我总得给他攒点钱，不然他出来以后怎么过日子，怎么再娶个媳妇……”
她话都没说完，秦娟已经转身走了。
秦娟走的非常快，几步的功夫就到了秦湘边上坐下了。
连凤英张了张嘴想将人喊过来，可看着秦湘又闭上了。
一旁林娟看够了热闹拉着她道，“走吧，大姐，我们也过去坐下，待会儿也要开席了。”
秦湘他们兄妹几个和孟怀卿郝晶晶米红军他们单独坐了一桌，跟连凤英他们坐的桌子是挨着的。
秦娟将刚才连凤英的话说了一遍，秦湘道，“所以四姐你刚才其实是心软了的。”
秦娟也没有否认，半晌讽刺的笑道，“是我太天真了。”
“那以后还存着期待吗？”
秦娟摇头，“不期待了。我们姐妹天生就没有被亲妈疼的命。”
亲妈的母爱只给了秦军，哪怕秦军不是个东西，连凤英也只疼秦军，其他的孩子都是草。
秦保田在边上默不吭声，半晌道，“别想她了。”
姐妹俩这才不说了。
今天秦家的亲戚和村里人也来了不少，足足坐了六桌子，是秦洋雇了车天没亮就去拉过来的。省城本来就是赵家的大本营，亲戚朋友也不少，陆陆续续的过来，足足摆了十桌，另外还有三桌是秦洋这几年认识的关系不错的朋友，总共加起来十九桌，热闹非凡。
酒菜慢慢上来，一对新人挨着敬酒。
一桌桌下来也是用了不少时间。
正式开席，秦家的亲戚们也是开了眼，这酒席可真够好的，这一桌子恐怕都不少花钱了。
数了数，足足有二十道道，荤菜多，素菜少，每一样儿都做的非常好。
秦二叔和秦二婶庞秀菊坐在连凤英边上，看着连凤英那张脸都觉得晦气。
林娟和她婆婆也跟着劝了两句，没什么用也干脆不说了，她们婆媳只负责看着连凤英不闹幺蛾子，其他的她们也不管了。
庞秀菊就忍不住道，“好歹是老三结婚，你也高兴点儿，别给老三没脸。”
连凤英抿了抿嘴，看她，“你也觉得我错了？”
庞秀菊差点笑出声来，这娘们儿整天脑子里想什么呢，这都多久了还想错不错的事儿，她道，“我说错还是对没用，得你自己想明白。不过你现在认错也没用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造成的伤害也已经存在了。您以后就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才是正经。”
如今她大闺女秦珍跟着秦娟在首都干活挣钱，回来也说了姐妹俩的事儿，过的那是真好。她很高兴闺女能在首都，现在也谈了一个对象，虽然不是国企的员工，是个私人企业的，但是发展的还不错，两人准备再了解一段时间就谈婚论嫁了。
二女儿秦棉今年终于考上了省城大学，她家里也有大学生了。
这可都是秦湘和秦娟给带来的改变。
于情于理，她也得给看着连凤英。
连凤英抿了抿嘴，低着头，眼瞅着眼泪又要掉了，庞秀菊无语，“你能不能别这样，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小心老三把你撵出去。”
连凤英却激动了，“我是他妈。”
她声音不小，吓得庞秀菊忙看了眼周围。好在周围人声嘈杂，这周围又都是秦家屯的人，没引起赵家那边的注意，忙道，“行了行了，我不说了，你也安静吃东西吧。”
连凤英还要再说，秦南拽了拽她衣服，“奶奶，吃饭，这肉可真香。”
连凤英看了眼秦南这才闭了嘴。
酒席结束已经下午两点多，赵家的亲戚朋友率先离场，秦海和秦洋的一个朋友也在安排将秦家屯的人送回去的事儿。
临到上车的时候连凤英又不干了，拽着俩孩子不肯上去，“我晚点再走。”
秦海冷着脸道，“晚点再走就没车了。”
“那你们怎么不走？”
秦海笑，“因为我这边的店马上就要开了，我们不打算回去了。”
“那我们跟着你。”连凤英看着秦海说，“你是我儿子，你得养我们。”
秦海气笑了，笑意不达眼底，“我们每个月给您的钱，都是白给的吗？养老协议可都是写好了的，要不要我拿出来念念？”
他看了眼车上，林娟两口子忙从车上下来，讪笑道，“我们这就带他们回去。”
说着两口子就拉连凤英。
连凤强道，“大姐，走了，别闹了，你答应我们的。”
可这会儿连凤英脑子突然就灵光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收了他们的钱，才看着我们的。你还是我弟弟吗。”
连凤强脸上一僵，松开她的胳膊，阴沉着脸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来，摔她脸上，“那这钱我给你，你爱咋滴就咋滴。”
说完连凤强拉着他老婆直接上车上去了，显然是不想管了。
连凤英又委屈了，拿着这钱咬了咬唇，看着秦海，“所以你们宁愿花钱也不想我们留下。”
秦海道，“你们留下也没用，没人会给秦军养孩子。”
秦南拽着连凤英道，“奶奶，我们回家吧，我想回家。”
“奶奶回家。”秦北接收到大哥的信号，也忙拽着连凤英。
连凤英又开始哭了，“我就是命苦，生了几个孩子都不跟我一条心……好不容易有个心疼我的还让你们给弄进去了，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东西，当年我就该把你们掐死……”
秦海冷笑，“您当年把我们掐死谁给您一个月二十块钱。换句话说，如果有的选，我们也不乐意让您把我们生下来。”
连凤英哭声一顿，看着秦海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
这边一直不上车，秦洋也过来了，秦洋一身的喜气在看到连凤英的眼泪的时候顿时不好看了，“干什么？”
连凤英抿嘴，祈求道，“我们想留下。你那房子那么大，你又经常不在家，我们可以给你看家。”
秦洋笑了，“我有老婆看家，用不上您。”
“媳妇是外姓人，哪有我靠谱。”连凤英觉得自己难得聪明一下，忙到，“你经常不在家，你就放心她一个人在家？你就不怕她……”
“够了。”秦海面色阴沉打断她，拽着她往车上去，“你别逼着老三发火了。”
连凤英看了眼秦洋的脸色，已经非常不好了，可她又实在不甘心，便朝不远处的秦保田道，“那我要跟你们爸复婚一起养孩子，这俩也是他的孙子，他凭什么不养，让我一个人养。”
她动静不小，周围的人都听见了，纷纷看了过来。
秦书记从车上下来，呵斥道，“连凤英，给我上车去。”
连凤英执拗的看着秦保田，“秦保田，我要和你复婚。”
秦保田抿了抿嘴，转身走了。
连凤英想去追，却被秦海拉住，秦书记面色难看的要命，“你再闹我把你们都撵出秦家屯，还有秦军也一并撵出去。”
连凤英呆住。
庞秀菊连同几个秦家本家的女人忙过来拉她，连拖带拽的往车上去。
连凤英就在那儿哭，哭的凄惨无比。
秦南和秦北也红着眼眶求他们奶奶不要闹了。
他们宁愿就在村里，也不要到这里来。
他们父母干坏事的时候秦南都记事了，他改变不了父母的主意，又看不住奶奶。
好歹将人弄车上去了，连凤英还再闹腾。
秦湘缓步上车，从兜里拿出当初写的协议，“您再闹，以后这二十块钱也没有了。”
连凤英看着秦湘的脸色，咬了咬唇，“你不敢，你们不给我就去告你们。”
“那你尽管去告，正好再查查当年的事，给秦军再多判上几年。”秦湘眼神一片冰冷，“你应该知道，我有这本事，我还能让他一辈子在里头出不来呢。听说他们这些服刑的人在里头要干活的，累的很，你说再多待个十年八年的，他出来后，还有人样吗？”
“那是你大哥！”连凤英惊恐的看着秦湘，“你怎么那么恨毒啊，那是你大哥。”
秦湘笑了，“我大哥？抱歉，我连亲妈都没有了，哪来的大哥大嫂。您如果再闹，尽管可以试试，我现在要关系有关系，要人有人，你试试我能不能办到。”
说完她直接下车了，连凤英呆呆的坐在那里，好半天不能回神。
庞秀菊忙催着司机开车，司机也担心再出意外，忙踩着油门走了。
连凤英喃喃道，“她怎么那么狠心，她没有心吗……”
周围的人都不乐意跟她说话了，无不在心里说：明明是你们做的过分，还亲妈呢，一个月三十块钱还不满足，要上天呢。
那边秦书记也是无奈，正跟秦保田说俩孩子的事儿，反正就像他们想的那样，哪怕每个月有三十块钱，连凤英也不舍得花在孩子身上，都攒着，说是要给秦军出来后过日子娶媳妇儿的。
秦保田也是无语，便说道，“大哥，以后我那十块钱，能不能直接花在孩子身上？”
“不好处理。”秦书记道，“孩子毕竟是她在养，咱们也不能让孩子到我家吃不是。”
秦保田皱眉，“那把孩子送住宿学校上学呢？”
秦书记道，“这也是个办法，但连凤英能同意吗？”
这也是个大问题了。
“总不会给饿死，你也别管那么多了。”秦书记内心五味杂陈，“等秦军出来就好了。”
但这事儿谁也说不好。
就秦军那样子，真的会对孩子好吗？
只是这事儿他们也管不了了。
秦书记等人也走了，秦洋的朋友们也走了。
酒店门口只剩下了秦湘兄妹几个。
黄秀芬道，“我们再进去检查一下东西有没有漏下。”
酒席的酒和烟还有糖果都是他们带过来的，吃酒席的时候也交代过，哪桌的剩了都各自拿走就是了，都在乡下住着的，很多糖果也没见过，都很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