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银钱的事,虞滢把沈太守让人送来的东西给说了。
  “银子是三百两,都是银子,然后是一株人参,一株灵芝,上好的金疮药两瓶,这些东西都只说是给擒拿人贩子的奖赏。”
  伏危扬眉,轻嗤一笑:“沈太守好面子,决然不想让人再提猎场的狼狈,这些不过是给我们的封口费。”
  “那些东西,还是不能动,得在知县那处过一过。”
  虞滢:“我理解,知县想如何处理便如何处理,只是这回抓住贼人的,都亏格外衙差,我琢磨着等回到玉县的时候,再请他们到家中吃个饭。”
  伏危:“这是礼数,自然是要的,就听你的安排。”
  “夜深了,明日早早就要起来回去了,早些休息。”
  虞滢点了点头。
  等夫妻二人起身走回床榻的时候,相继沉默地看着一床凌乱。
  伏危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你再坐一会,我来收拾。”
  虞滢看不下去,忙道:“我去打些水上来清洗一下,夜间凉风大,挂在窗口,明早应该能吹干了。”
  话落后就急急忙忙提桶出屋,纵使见识比伏危广太多了,但心里头还是羞的。
  第129章 一二九章
  翌日一早, 收拾妥当后,宋三郎便来了。
  虞滢把人请入屋中,宋三郎见到伏危, 微微颔首:“伏二弟。”
  伏危挂着淡淡的笑意,坐在素舆上抬手做请:“宋三兄不用客气,请坐。”
  宋三郎坐下后,虞滢给他添了一杯热茶。
  宋三郎道了声多谢后,望向伏危,不解的询问:“不知伏二弟让我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今早天还未亮,伏危便差了吴小衙差去寻宋三郎。
  伏危道:“粮食继续收, 每个月我会让人送来银钱。”
  宋三郎愣了一下, 想到伏家二弟是在衙门办事, 而且还颇受太守青睐, 定是知道些寻常百姓不知道的事情,面色不由地凝重了起来:“可是有什么变故?”
  伏危朝着他摇了摇头:“宋三兄莫要失言, 以免引祸上身, 且在这朝廷重赋税之下,至于有什么变故谁都说不准。”
  宋三郎到底是知道轻重的人, 一句提醒便知是关乎性命的事情。
  伏危自然也不是全信他, 所以敛去笑意, 把话往重的来说:“若是他日真的有任何变故,我必然不会不顾宋三兄,往后宋三兄成家了, 也希望妻儿平安的不是?”
  就在前日, 宋三郎听说伏震回来了, 不知他受伤,便寻了过来, 想让他帮忙出面去苏家提亲。
  来了才知伏震受了伤,原本想着算了,但虞滢却是提出去给她提亲,一个幕僚娘子的身份,也够重视了。
  昨日,虞滢便去给宋三郎提了亲,再过不久,宋三郎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有了家室,便有了牵挂。
  且不说自己余娘子有恩于自己,就说短短一年时间,伏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伏危有那个能力,宋三郎是相信的。
  “伏二弟且放心,我知道轻重。”
  伏危点了头,看向虞滢。
  收粮的事情伏危先说了,虞滢也就只有草药和摊子的事情。
  虞滢看向他,说:“九月的时候,我会让人送一批药材过来,你帮忙接应。”
  宋三郎没有任何疑问,径直应下。
  “那棚子的大小事都由你来决定。”
  事情都交代完了,宋三郎也没有久留。
  宋三郎离开,吴小衙差也来催促离开。
  伏震由吴小衙差搀扶下楼,虽说是搀扶,但因伏震身子骨好,休养了几日后,也恢复了几成精气神没出几分力。
  而伏危,则由比较壮硕的衙差背下楼。
  大概伤的伤,瘸的瘸,阵仗也不小,所以引得旁人侧目。
  在众人目送的之下,一行人离开了郡治,往玉县而归。
  因伏震身上有伤,不能太过颠簸,所以马车慢行,行程也会慢上许多。
  原定最多半个月就回玉县,现在多延迟了五日。
  伏危在去围猎的之前,就派人快马加鞭把消息传回了玉县,不用担心周知县的怪罪。
  回到玉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就是再晚,伏危还是让人把妻子和兄长送回家中后,然后去衙门复命。
  伏震在回来的时候,便交代过二弟和弟妇,让他们瞒着他受伤的事情,不让家里人知道,以免他们担心。
  但到底是受过重伤的人,也不能全然伪装成健康的人,所以便说是染上了风寒,休息个几日就好。
  二人敲门回家,是温杏来开的门,看到是丈夫和弟妇,惊喜全然浮现在脸上:“大郎,弟妇你们可回来了!”
  惊喜之后,又愣了一下:“二弟呢?”
  虞滢与大兄先后进了院中,笑应:“二郎去衙门复命了,很快就会回来。”
  听到声音,厨房里的罗氏探出了头,顿时露出欢喜之色:“我日日盼着,你们可算回来了。”
  伏安伏宁听到声音,从书房的窗户看到是阿爹和小婶婶,也兴奋的从书房中跑出来。
  一年过去了,伏安个子拔高了许多,半个多月没见,好像又高了些,看着像是九岁的孩子了。
  伏宁六岁了,但没有长个,但也是圆润了不少。白白胖胖的,讨喜得不得了。
  虞滢最喜欢的便是这个小姑娘,她把小姑娘抱了起来,看向伏安,笑问:“在医馆帮忙时,没有出岔子吧?”
  她的话一出来,伏安的笑脸一顿,便是温杏的脸色也微变,一时都安静下来了。
  虞滢一看,心头一斤,敛去笑意问:“医馆遇上事了?”
  温杏点了点头。
  虞滢沉默了两息,而后道:“先进屋再说。”
  入了屋中后,温杏才把这大半个月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伏危入了周知县的书房之后,便从素舆上站了起来,朝着周知县一礼。
  围猎之后的事情,伏危也已经让人先回玉县告知周知县了,旁的事就只是沈太守被刺杀的事情了。
  伏危略过了自己的对有人嫁祸山贼的猜测,倒是仔细说出刺杀的经过,还有沈太守对牧云山山贼的怀疑。
  听完后,周知县略微思索后,道:“太守虽然不怎么管事,也不喜欢麻烦事,但坐到那个位置也不是全然没有脾气的,牧云山的山贼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太守肯定会出手。”
  说完这话后,周知县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皱眉狐疑道:“可不该呀,这牧云山的人这十几年来都是抢掠,从未派人刺杀过太守,若是太守有什么意外,这苍梧太守的位置也会换人,刺杀太守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说到这,看向伏危:“你觉得呢?”
  伏危低下头应:“在下不敢随意揣测。”
  周知县不算全然信任他,有些话自然不能全托出。
  周知县自己都能知道的事情,他不信伏危不会想不到。
  伏危虽然年轻,但他用了半年长的时间,也知道他的真才实学的,若是身世没有问题,依旧是那武陵郡太守之子,前途不可限量,更可能为那霍太守谋得更高的位置。
  只是周知县着实想不明白,哪怕知道不是亲生的,养了这么多年,且才能卓越,即便是罪臣之后,凭着那霍太守的本事,留下一个人也不过是麻烦了些,但并不是不可能的。
  继续把此子留在身边善用的话,怎么去瞧都是利大于弊的。
  但霍太守却是什么都没做,越想越蹊跷,恐怕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幸。
  之前周知县没有想得这么深,若是想到这个深处,可能也不会用伏危,但现在都已经用上了,周知县也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知晓伏危不想揽麻烦上身,看破不说破。
  “毕竟是太守大人要做的决定,我等揣测也无用。”
  伏危颔首。
  周知县问了一些事情后,又问:“伏震现在情况如何了?”
  “大兄的情况很好。”说到这,又道:“刺杀之后,大夫不够用,内子给受伤多位侍卫治伤。”
  周知县在军中待过,再者所以最能理解这种心酸,且也是混过军中底层的,自是最能理解。
  军中底层的人就算快没命了,但若是遇上上头有要紧的人受伤,伤势便是一般,军医也会优先上头的人。
  “你娘子做得很好。”想了想,又说:“我也听说了人贩子的事情,理应嘉奖一番,但这玉县到底巴掌大的地方,到底会传出难听的话来,再者也不确定会不会有遗漏的同党,引祸上身,所以还是保密为重。”
  伏危应和道:“大人的思虑周全,在下也有此意。”
  周知县又道:“沈太守所赏的东西你便拿去,而三百两取出一百两来给同行的人分了,五十两给你大兄,五十两留给衙门其他人做奖赏。”
  伏危应:“全听大人安排。”
  周知县看着他站立,视线落在他的双腿上,随口问道:“打算就这么一辈子装瘸子?”
  伏危如实应道:“此番猎场遇险在下提前用了药,双腿动弹不得,碰上杀手夺命太过被动,横竖都危险,在下便不再打算演下去了。”
  周知县闻言思索了一下,伏危恢复双腿的话,于他倒是有利无害,办事也会利索很多,只是可能对于伏危来说,将是凶险万分。
  思索片刻后,周知县如实道:“有一事需与你说一声,在你们去了郡治的时候,有麻烦寻到了永熹堂,说是推拿把人按得全身瘫痪,直接告到了我这处。”
  永熹堂是阿滢的心血,伏危心头蓦然一紧:“现在呢?”
  周知县笑了笑:“我也不是吃闲饭的父母官,自是还了永熹堂一个清白,只是一开始,那一家子开始的时候,咬死了说想要侵占新寡嫂子的嫁妆,再顺道讹点银子。”
  “可那新寡嫂子丈夫常年患病,她在外头又有了姘头,嫁妆早已经补贴得七七八八了,这个说法根本不合理,稍作逼供便套出了他们实话。”
  伏危略一琢磨后,便知道什么情况了。
  “是有人指使的?”
  周知县点头:“那家的小叔是个赌徒,欠下赌债无力偿还,被人五十两收买来诬陷永熹堂,至于那人的身份,他也不知,我派人调查也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