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得太近，说话呼出的气息都扑打在耳后敏感皮肤上，许青梨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手臂搭在椅背上，俯身凑到她耳边说话，就像是从背后拥抱住她，两人正耳鬓厮磨一般。
“我，我去倒水。”小叶子看得莫名脸红，声音不自觉放小，做贼似的迅速起身离开。
许青梨：“……”
她还以为小叶子是怕温峤舟，忍不住鄙视她——背后不是很厉害吗？还说要教她怎么勾引人，结果见到真人跑得比谁都快。
温峤舟看到许青梨似乎是气小叶子不够义气，内心世界里直接潦草地画了一片叶子，然后那片叶子正随风往前飘，q版小青梨就在后面追。
可惜她跑得快，风也就刮得大，怎么都追不上，气得她直跺脚，长发都炸毛了。下一秒旁边飞过来两只彩色蝴蝶，她的注意力一秒被吸引，又追着蝴蝶去玩了。
这姑娘要是生气了，一定很好哄，温峤舟这么想着，拉了张空着凳子过来，贴着她身边坐下来，看了眼她的画本：“有想法了？”
“刚量完尺寸。”许青梨说到正事，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说，“我暂时还没有特别好的想法，你有什么要求吗？”
其实许青梨想法是有，但这毕竟不是她的房子，她这个性格顾虑多，确实放不开手脚，就希望温峤舟能有点想法。对许青梨来说，命题作文比“立意自定”、“文体自选”、“题目自拟”这类空泛的说法要简单许多。
许青梨只是略显殷切地望着温峤舟，q版小青梨就要直白许多，她将q版温峤舟召唤出来了，抱着他的胳膊晃啊晃。
【求求你不要“随便”了，直接说你想要什么好不好？】
【你这种甲方真的让人很不想合作啊。】
【哪怕给个范围也行。】
【我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你。”温峤舟忽然说。
“啊？”许青梨又回想了一遍自己的问题，确定这应该不算一个答案，莫名其妙地望着他，眼神要多无辜有多无辜，“你什么？”
“我是想问……你什么都能画吗？”温峤舟看着一派云淡风轻，看不出丝毫失态。
“那肯定不行。”许青梨倒也没那么狂，谨慎回道，“不过，你得先说你的要求，我才能确定能不能画。”
温峤舟点点头，问她：“婚纱照能画吗？”
“啥？”许青梨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回答，一下子有点懵。
小青梨本来都掏出画笔，准备大显身手了，闻言手里的画笔“啪”一下掉在地上，但是从虚空中扯出了一块头纱，正试着往自己头上戴。
【你在为难我胖花。】
【不对，你是不是想省下拍婚纱照的钱？】
她召唤出q版温峤舟，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
【不愧是你！】
【难怪能挣那么多钱！】
【佩服佩服，学到了……】
“我不是为了省拍婚纱照的钱。”眼看她的想法越跑越偏，温峤舟赶紧解释道，“只是，我想要特别一点的婚纱照，比如q版婚纱照。现实拍不出来，如果ai转换，又感觉少了点味道，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就想，你能不能画出来？”
小青梨惊讶得头顶的小芽芽不住开开合合，然后缓缓吐出几颗气泡。
【你竟然喜欢q版？】
【真是看不出来。】
【你私底下不会还喜欢看动画片吧？】
【有点可爱～】
温峤舟：“……”
恭喜你猜对了。
许青梨心里惊讶，表面上可一点没表现出来，只是道：“q版婚纱照我倒是可以画……”
但q版跟温峤舟似乎真的不太搭，还画在家里的墙上，不会被人笑话吧？
“但是呢？”温峤舟看她迟迟没有后半句，小青梨也没什么表示，只得追问。
“没什么。”许青梨摇摇头，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他这房子会住几天还不一定呢，操心那些干嘛？大不了过一段时间再重新刷一遍墙就是，于是道，“q版也还有很多风格，比如现代还是古代？穿什么衣服等等，你有要求吗？”
“有。”温峤舟说。
许青梨惊讶于他这次的爽快，但也很高兴终于可以写命题作文了，赶紧掏出小本本准备记下来：“你说。”
“不急。”温峤舟却道，“我们下午先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许青梨有点懵。
他之前不还说，这房子要用作婚房的，比较着急吗？
怎么这时候又不急了？
温峤舟却卖起关子：“我们先吃饭，下午你到了就知道。”
他不说许青梨也没办法，只得答应：“好吧。”
小青梨却没那么好打发，拿鼻孔哼出一声，然后冲着q版温峤舟张牙舞爪。
【你还跟我卖关子？】
【说不说？】
【再不说信不信我……亲你了！】
温峤舟本来都想起身了，又卸掉力气，坐了回去。
“怎么了？”许青梨摸了摸头顶，“我头上有东西？”
他干嘛一直盯着她头顶看？
温峤舟：“……是有片叶子。”
许青梨伸手摸了半天，没摸到。
温峤舟站起身，准备“帮”她。
谁知道许青梨似是不耐烦了，忽然对着自己脑袋一顿猛rua，将一头柔顺长发，搞成了金毛狮王，然后仰头问她：“掉了没？”
“掉，掉了。”温峤舟难得语塞。
他现在终于确定，小青梨确实是她内心的精神象征了，这风格真是一脉相承。
许青梨见他目瞪口呆的样子，意识到自己暴露了本性，急忙起身，风一样溜了：“小叶子倒杯水怎么这么久？我去看看……”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温峤舟面前，似乎越来越自在，越来越不设防了。
其实以后一段不短的时间内，他们将要以夫妻身份相处，要是天天端着肯定很累。能跟他熟悉起来，在他面前展露自己真实的一面也是好事。
但温峤舟似乎有点被吓到？
许青梨脑子里闪过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进门看到小叶子站在茶几边，正捧着手机一脸姨母笑，完全没有倒水的意思，走过去道：“你不是来倒水的吗？看什么这么高兴？”
小叶子却跟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将手机锁屏，藏到身后：“什么都没看！”
简直欲盖弥彰得不要明显。
许青梨：“……”
其实她刚才瞄到一点，小叶子好像是在刷某个论坛，帖子标题大概是“最离谱的cp”之类……不就是摸鱼吃瓜吗？她自己干活都会摸鱼，自然不会要求别人。更何况，小叶子的工资也不是她出的，她才懒得多管闲事。
*
吃过午饭后，温峤舟带着许青梨和小叶子一起上车，给了司机一个地址。
许青梨一听，怎么好像是上次拍过宣传片的温氏庄园？
没多久车子就到了庄园门口，上次见过的老管家谭伯已经站在门口迎着了。
司机停下车，许青梨刚要下车，温峤舟忽然握住她的手，说：“我们还要往里走一点。”
说着降下了车窗。
他的掌心干爽温热，因为从小没干过粗活，包养很好，皮肤光洁，只有指腹处有薄茧。许青梨的手小，被他握住像被温泉水包裹住一样，本来应该很舒服，她确实也觉得舒服，但心跳就是莫名加速，越跳越快。
她感觉整车人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下意识想抽出手来，温峤舟却没让她得逞，反而握得更紧，同时朝谭伯那里使了个眼色。
许青梨忽然就想起来，之前温峤舟说过，祝臻善安排了人监视他。
这位谭伯不会就是其中之一吧？
上次见他的时候，这位老人家寡言少语，对温峤舟恭顺有礼，对年轻人的事情也不多打听，看着就忠心耿耿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是别人安排来监视温峤舟的。
不过，大概也只有这种人来监视，才会更容易成功吧？
许青梨深呼吸一口气，不再乱动，将注意力放到谭伯身上。
谭伯上前打招呼：“温总，太太。”
还是那副四平八稳的模样，似乎对许青梨的身份一点都不意外。
许青梨虽然因为他可能是“卧底”而警惕，但基本礼貌还是有的，马上道：“谭伯好。”
谭伯慈爱地点点头，说：“进去还有段路，我在前面带路。”
说着上了旁边的车，开车在前面带路。
司机启动车子跟上，又行了接近十分钟，才在庄园内一处阁楼外停下。
谭伯先下车，过来替他们拉开车门。
司机也跑到后门，拉开另一边的车门。
许青梨一动，手上传来助力，发现这一路上温峤舟始终没松开她的手。
她掌心一片潮意，明明很紧张，却竟然没发现。
没想到的是，温峤舟竟然也没发现，如此看来，这个谭伯看来应该很重要了。
上次霍晚枫好像提到过一嘴，说谭伯是温家的老人，从小就住在温家，跟温醒蕤关系很好，后来祝臻善掌权后，对他同样倚重。祝臻善本来要给他安排更重要的工作，但他说自己年纪大了，不想再操劳，坚持要一份清闲工作，才会来庄园守门。
许青梨那时候听着没什么想法，但今天发现不对了——上次温峤舟说过，祝奶奶对温爷爷信任的人，都没有好感。他父母甚至为了讨祝奶奶欢心，还专门生了个姓祝的小儿子。
而这位谭伯，身为温爷爷身边最信任的人之一，却还能讨祝奶奶欢心，确实不容小觑。
在他面前，一定不能露出马脚，必须好好演戏。
温峤舟给了她那么多钱和便利，现在到了用她的时候，她可不能掉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