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准白天窝在尹春卧室当了一天狗,这会儿出来,倒难得爽快,顺便兜兜风,车窗开着,一只手搭在车窗上,单手把着方向盘,脚踩油门,车速极快。
  车开的快,风也凛冽,将他额头细碎的黑发吹开,露出整张唇红齿白的脸,戴着墨镜,看不清眼底神色,但能看见他细微勾起的唇角,现在心情应当是不错的。
  晋准光顾着飙车,他不是瞻前顾后,谨慎小心的性格,根本没发现后面跟着他的车。
  自顾自的从别墅区开到了便利店。
  后面宋年的保镖一边开车紧跟着,一边拍照,口说无凭,得把证据整理好,一会儿直接发给少爷,让少爷自己判断质问吧。
  晋准的车停在便利店门口,保镖们把车停在了马路对面,隐在昏暗中,车子很低调,通体黑色,看起来和周围停着的车没有什么区别,丝毫不引人注目。
  晋准进了便利店,里面灯火通明,白炽光线清冷,又都是落地窗,即便是隔着一条马路,坐在车里的保镖也将他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
  这种便利店晋准很少来,但偶尔来一次也觉得新奇,拿了瓶水,走到收银台让店员给他拿一盒烟。
  店员看他脸长的嫩,例行检查身份证,声音温和:“你好,请出示一下身份证。”
  晋准不耐烦的掏出身份证,语气凶巴巴的:“看见没?年初就过完二十岁生日了,已经成年了!”
  店员脾气好,不同他一般见识,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好的,客人,这就给您拿烟。”
  晋准懒得说话,店员拿烟的时候,他视线漫不经心的转着,发现收银台附近摆着许多五颜六色的糖果,看着挺不错的。
  他又拿了一盒糖果。
  在尹春家也不能总抽烟,小春不喜欢烟味,下次烟瘾要是再犯,可以含一块糖果代替。
  除了糖果,还摆着……安全套。
  晋准视线搭上去,就挪不开了。
  各种品牌各种颜色的安全套包装盒比五颜六色的糖果看起来还要更花哨。
  他已经很久没有……
  小春不会同意的,可万一她有兴致呢,晋准脑海里天人交战,在这两个念头间反复横跳,纠结的要死。
  视线盯着安全套,又挪开,反反复复,无限循环。
  等店员给他拿完最贵最好的一盒烟,转回身来时,他一张脸已经红透了,和刚才趾高气昂,不耐烦的烦躁模样不同,这会儿竟透出几分羞涩和紧张。
  店员觉得奇怪,但也没多问,拿过烟,水,糖果扫码,温声开口:“你好,顾客,一共四万韩元。”
  晋准半晌没说话,店员声音大了些,又提醒一遍:“你好,顾客,四万韩元。”
  晋准听见了,最后还是伸出手,拿了一盒粉色包装的安全套,放在了收银台上:“还有这个。”
  店员啊了一声,笑笑:“好的,顾客。”
  晋准也有些尴尬,付完款,匆匆拿着就走了。
  马路对面车里一直在监视的保镖们在看见晋准买水买烟的时候,表情都还很淡定,买水正常,买烟正常。
  等等,他又拿了什么?
  保镖顿时瞪大了眼睛,紧紧贴着车窗,瞪大了眼睛看。
  是安全套没错,晋少拿了安全套,这不正常。
  保镖们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底看见了恐惧,甚至不知待会怎么跟宋年汇报,少爷要知道非得发疯不可,这不是谁能控制住的。
  晋准却浑然不知,开车往回去,这会儿突然连烟瘾都没那么重了,从别墅里出来的时候,想抽烟想的心痒,这会儿几乎已经全忘了,只觉得放在兜里的那盒安全套沉甸甸的,直发烫,透过衣服布料,烫在他肌肤上。
  烫到他心里去,脑子里想东想西,思维跳跃的极快,血气下涌,全然忘了当时出来只是为了买烟的,到现在烟买回来了,已经不想抽了。
  想的全是另一件事。
  后面跟着晋准的车里,气氛凝滞,谁都不想成为那个和宋年汇报的人,但最后还是得选出一个倒霉蛋,被选中的倒霉蛋编辑好消息,给宋年发过去。点击发送之前,反复深呼吸好几次。
  他将晋准的车牌,开车从尹家别墅出来,他穿的衣服,还有在便利店买的东西都拍了下来,将这些照片传送给宋年。
  [少爷,我们在春小姐家里守着的时候,看见晋准少爷开车从尹家别墅出来,他开车去了全北洞大街的便利店,买了水,烟,糖果,还有……]
  [安全套]
  [现在晋准少爷开车往尹家别墅回,少爷不知您是否知情,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图片和文字发送过去之后,保镖们像是等着来自地狱的审判。
  终于,消息发送过去不到三十秒,电话就响起来,仿佛催命的魔音。
  只听着这声音,仿佛都能看见电话那边宋年扭曲疯狂的神态。
  晋准敲完门离开之后,李昊本打算睡了,谁知冲完澡,换好睡衣,又有人来敲门。
  他有些疑惑,宋然不会来敲他的门,晋准刚走也不会是他,佣人也送完牛奶了,会是谁呢?
  短短几秒钟,他盯着厚重的门,脑海里百转千回,也许,会不会是尹春呢。
  会是她吗?
  李昊走过去开门,打开门,并不是尹春,而是佣人,她温和笑笑,开口直奔主题:“小姐请您过去一趟。”
  佣人很欣慰,看样子白天的计划起作用了,围巾和龙虾让李昊在小姐心里已经留下了深刻印象,要不然也不会晚上单独要见他。
  佣人觉得她现在的感受有些像自己侍候的美人马上要被世子宠幸了的那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感觉。
  她话音落下,李昊神色却有些怔然,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心中情绪复杂。
  尹春叫他去是要做什么?
  李昊不知,他更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过去,他现在脑子很乱,从推断出尹健的想法之后,他的决定就根据尹春的态度,不断推翻,重建,再推翻,反反复复。
  他不是这样纠结犹豫的性子,一向很坚定,做决定也很容易,这是第一次站在岔路口,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佣人见李昊有些出神,又提醒他:“您快过去吧,小姐等着呢。我先下楼去了。”
  说完,她转身刚要离开,李昊却叫住她,问了句:“尹馆长回来了吗?”
  问的是尹健。
  佣人转身,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如实告知:“先生刚回来,现在在书房,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李昊摇头,声音淡淡的:“没事。”
  佣人露出一个标准化的笑容,而后就离开了。
  李昊站在房门口,垂着头,星眉朗目的一张脸极为认真,他在思考,尹健回来了,他要去找他请辞吗?
  视线又缓缓投向走廊尽头尹春的房间。
  是去书房,还是去尹春的房间,前者代表他决定离开尹家,后者代表他决定留下。
  最终,李昊转身回了房间,拿上那条下午给尹春织的红围巾,一步一步沿着走廊,走向尹春的房间。
  他决定留下,无论如何不会再后悔了。
  李昊站在尹春的房门前,抬起手,却始终没能落下,抿抿唇角,良久才敲响房门。
  很快,门里传来尹春温柔的声音:“进。”
  李昊拧开门把手,缓缓走进去。
  一进去就闻见少女房中清淡的花香,还有加湿器散发出来微微湿润的水汽。
  尹春应该是刚冲完澡,穿着淡紫色的睡裙,发梢还有些湿润,她正在护理肌肤,往脸上擦面霜。
  李昊站在她身后稍远一点的位置,透过镜子和她对视,很快就移开视线,温声询问:“这么晚叫我来有什么事吗,小春?”
  尹春没回答,在镜子里看见他手里拿着下午那条红围巾,缓缓转过身来,柔声问他:“怎么把这条围巾拿过来了?”
  李昊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围巾,艳丽的红色,很衬她雪白的肌肤。
  “下午的时候你不是说喜欢这条围巾吗?但是没拿走。”
  李昊很通透,不是看不出眼色的人,他知道尹春养尊处优,无论穿戴都是奢侈品牌定制,这条他手织的围巾,她根本就看不上眼。
  他清楚,若是别人他不会上赶着再问一次,可这个人是尹春,他想让她收下,哪怕只是戴一秒钟就摘下。
  尹春笑笑,如实告知:“不是喜欢,只是宋然织的那条更劣质。”
  闻言,李昊再次陷入沉默,缓缓攥紧手里的围巾,围巾软糯的质感从手心缓缓传递到他心底,李昊第一次涌出心阴暗的情绪,他想捂住尹春的嘴,让她别说了。
  如果捂住她的嘴,会触碰到她的脸颊,也许会比这围巾的触感更柔软更细腻。
  李昊和尹春对视,她起身朝着他走过去,脸颊雪白,声音温软,反问他:“已经在别墅里度过一天了,真的不知道我叫你来是做什么吗?”
  李昊心脏剧烈跳动着,砰砰砰,他听的一清二楚,羞恼和兴奋,同时颤栗着。
  尹春朝着窗边走过去,留给他一个背影,轻声细语:“跟我来。”
  李昊跟在她身后,走到窗边,尹春将窗帘拉开一些,落地窗上映出两人的身影,但细看能看清窗外楼下的花丛。
  尹春侧头看他,脸上平静:“早上本来该站在这里的是你,对吧?”
  “现在知道了吗?还要我说的再明白些吗?”
  她眼睛直视他,清透明亮,一字一句:“父亲把你留在别墅不只是想让你当个佣人,李昊,你很聪明,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李昊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别墅院里的花丛,现在更加可以确定尹健的心思了,如果早上他没和宋然交换位置,那站在这里的就是他,早上尹春拉开窗帘就会看见他。
  是尹健吩咐佣人精心安排的。
  李昊觉得自己那些隐晦的小心思在尹春面前无所遁形,良久,他缓缓点头,声音有些滞涩的嗯了一声。
  尹春声音温和:“猜到了,但你也没选择离开不是吗?”
  说着,她靠近他,李昊下意识后退一步,她扯住他袖口,轻轻问:“现在还不知道我叫你来房间做什么吗?”
  “既然选择留下了,那就应该知道要怎么伺候[花草]吧?”
  这无疑是羞辱,但李昊却控制不住心脏急切的跳动,他盯着尹春温柔的脸,挣扎着,犹豫着,迟迟不肯说话,白皙如玉的脸颊白里透粉,尹春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一个词“逼.良为娼”。
  李昊视线穿过尹春,看到她身后柔软的大床,床边垂着一条细细的链子,银白色,虽然细,但有两股交叉拧在一起,看着很结实。
  只看一眼,李昊就知道了,晋准脖颈上的红痕,就是这条链子勒出来的。
  他心底突然浮现出一股戾气,从未有过的嫉妒酸涩,还有占有欲。
  李昊收回放在链子上的视线,直直的和尹春对视,声音透着喑哑:“知道,知道该怎么伺候。”
  尹春扯着李昊袖口的手一直没松开,指腹间捏着布料摩挲两下,质感不怎么好,有些粗糙,不够柔软。
  她轻声细语的吩咐:“把这套睡衣脱了,会扎到我。”
  这套睡衣是李昊自己的,价格不够昂贵,做工自然也不会那么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