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然你现在拥有重要的东西了吧,希望重要到你失去的时候会痛苦的想要自杀。
  尹春也不清楚宋然自杀,能不能得到她想要的结果,顺利解绑,但总要尝试尝试的,毕竟前三个周目宋然都是被他杀。
  这次若是他自己不想活了,说不定会有不同的效果。
  翌日,尹春早早就醒了,捧着鲜花,亲自开车去医院探望晋准。
  她到的时候,晋理事长在病房外等她,看见她来了,眉眼终于舒展开,轻声喊了句小春,显然很欣慰,也松了口气。
  尹春温柔娴静,捧着花,轻声细语地询问:“伯父,晋准现在怎么样?”
  晋父下意识往病房里看了一眼:“他现在醒着,但状态不太好,也不愿意开口说话。”
  尹春蹙眉,作出担忧不解的模样:“怎么会这样?”
  晋理事长压低声音,简单同她重复了一下医生的话。
  尹春这才了然。
  有意识,却躺在床上五年,不能动,不能和人交流,什么都做不了,不疯才怪,更何况晋准是那样爱热闹的性子。
  尹春:“伯父,那我先进去看看晋准。”
  晋理事长点头:“好孩子,晋准看见你会开心的。”
  尹春捧着花,轻敲了两下房门,就径直推开病房门进去。
  晋准是侧躺在病床上的,背对着她,尹春只能看见他消瘦的后背,他现在太瘦了,病号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极不合身。
  尹春走到病床旁,将带来的鲜花插进花瓶里,很安静。
  她进来时,晋准就听见清脆的高跟鞋声了。
  护士都穿平底鞋,他陷入意识障碍的这五年,唯一听到的高跟鞋声音就是他母亲的,他能分辨出来,来的女人不是他母亲。
  等她走近了,晋准背对着她躺着,也能闻见她身上清淡的香水味。
  即便意识被困在躯壳中,将每一分每一秒都延伸的无限漫长,痛苦的煎熬了五年,可对于晋准来说最熟悉的还是五年前的人和事物。
  就像现在,他闻到香气的一瞬间,就猜到了来的人是尹春。
  晋准原本是睁着眼睛的,但意识到身后的人是尹春的一瞬间,他将眼睛闭上了,身子下意识蜷缩的更紧。
  他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一定很丑陋。
  他昏迷的时候,父亲为了唤醒他,几乎每天都抽出时间来陪伴他,在他床边自言自语许多。
  晋准通过父亲的嘴知道宋年逃去国外避风头了,尹春考上了首尔大,和梁俊谈恋爱了,现在是有名的新晋艺术家。
  而他人不人,鬼不鬼。
  陷入意识障碍期间,他是没有尊严的,这让从小高傲惯了的晋准如何能接受。
  尹春将花插好,轻轻坐在病床边,帮他把被角掖好,良久,才轻声细语地开口:“晋准,过去五年了,不好奇我现在长什么样子吗?应该比五年前更符合你的审美。”
  “回头看看我。”
  听到尹春说话,熟悉的嗓音,打趣的话语,这让晋准稍微有些安全感,他悄悄睁开眼睛,依旧背对着尹春,视线投向病床对面的窗户,想从玻璃里偷偷看尹春的影子,玻璃洁净,但现在是大白天,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一团影子,依稀能分辨出她的皮肤很白,秀发柔顺。
  晋准稍微放松些。
  他不转身看她,尹春也不强求,就一直倚在床边,轻轻柔柔地同他说话。
  “你现在应该还算是高中生吧,我都已经从首尔大毕业了,这么算的话,以后你应该叫我姐姐。”
  “晋准你没看到我剪短发的样子太可惜了,很好看呢,不过现在又留长了。”
  “知道我为什么剪了短发吗?”
  “为什么?”
  晋准终于开口说话,只是发音有些古怪僵硬,因为他五年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尹春见他终于愿意开口,抿唇轻笑了一下:“点香薰蜡烛的时候头发不小心被火烧了。”
  晋准背对着尹春,克制住自己想要转身的念头,眼底也浮现出星星点点的笑意,不再那样死气沉沉。
  开口问完这一句,他又久久不曾开口说话。
  尹春也不强迫他,就坐在床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什么逻辑。
  “对了,这五年江南区开了不少新夜店,等你什么时候身体恢复好了,可以去玩。”
  说着,她突然把声音压的很轻,问他:“啊,我忘了问,你醒来之后那个东西还是只能对我硬的起来吗?”
  晋准时隔许久,终于再次开口,甚至连身子也转了过来,神态羞恼,咬牙切齿地喊她名字:“尹春!”
  尹春却只是笑盈盈地望着他,柔声细语地说了句:“这样才像你。”
  闻言,晋准神色一怔,眼眶有些发酸,下一秒,却又躲回被子里,背对着尹春,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不吭声。
  就算只有一秒,他也看清了尹春现在有多漂亮,介于少女和女人之间的绮丽。乌压压的秀发像软缎似的,温柔娴静,如今的明月更亮更皎洁无暇。
  晋准脑子乱糟糟的,心脏跳动的频率也乱糟糟的,从彻底恢复意识醒来到现在第一次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他还活着,真实地活着,不再是无力地被困在躯壳里。
  他躲在被子里,尹春在身后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说:“你好好休息。”
  “醒来就好,慢慢恢复,不急在一时。”
  “我待会还有事,就先走了。”
  晋准听她说要走,不知为何突然就很委屈,心脏发酸发涩,经历这一遭,他突然惊觉自己性子变了许多,若是从前他肯定撒娇卖痴信手拈来,只要能留住她,什么不要脸的招数都使得出来。
  可现在却完全开不了口,也说不出来那些话。
  只是闷在被子里,独自委屈,直到他听见高跟鞋声逐渐远去,病房门咔哒一声关上的声音,他这才猛地掀开被子出来,神态怔怔地望着病房门发呆。
  随即,心气不顺,委屈巴巴地踢了一脚被子,拿被子撒气。
  第123章加筹码
  尹春从病房里出来, 晋理事长还等在病房外,他虽心急,惦念晋准, 但自从尹春进去病房后,他也没窥视, 而是冷静地坐在病房外长椅上垂着头等着。
  他希望尹春能起些作用,最起码让晋准不再这么消沉, 不再疯狂挣扎着要自杀。
  晋理事长听到脚步声,还有病房门开关的声音, 当即抬头,站起身来。
  他视线投向尹春身后, 透过病房玻璃门看见晋准正朝着门口张望,不像昨天那样死气沉沉,多了一丝人气儿, 他一直提着的心终于稍稍落地安稳。
  对上视线不过一秒,晋准就避开他目光,又躺回病床上, 缩回被子里,只留他一个消瘦沉默的背影。
  晋理事长看到了晋准细微的变化,也看到了尹春在这其中起的作用,下定决心要让她多来陪陪儿子。
  病房门关上之后,尹春冲晋理事长微微一笑, 很是端庄柔和:“伯父, 晋准现在状态还可以,还是让他多休养, 您多陪他聊聊天,我一会儿还有些事情, 就先告辞了,有时间我会再来看望他的。”
  晋理事长感慨地点点头,抬步送尹春到电梯口,一边走一边同她商量,更准确来说是交易。
  “小春,伯父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你抽出时间每周来看晋准两次。”
  “你知道的,晋准狐朋狗友多,但真朋友少,除去……你算是一个。”
  他终究还是无法将宋年的名字说出口,怕说出口的时候带着刺骨恨意,会失了体面。
  晋理事长还未待尹春回应,生怕她不答应婉拒,自顾自地加起了筹码:“罗亚酒店在济州岛要开分店了吧,我可以投资,相信你母亲愿意让我分一杯羹。”
  “还有就是小春,你的画展伯父虽没亲自去看,但身边人可是都对你赞誉有加,说你的画灵气十足,艺术性极高,一画难求,下次开画展,伯父一定要多买几幅。”
  尹春温婉一笑:“伯父,以后我每周三和周五下午都会抽出时间来探望晋准的,您放心。”
  她没绕圈子,直接给晋理事长吃了颗定心丸,他眉眼顿时舒展开,连说了三声好:“好孩子,那就这么说定了。”
  尹春笑笑,礼貌颔首后,这才离开医院。
  电梯门合上,晋理事长还站在电梯门口盯着看了一会儿,心情大好,回病房时脚步都轻快了几分,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就进去。
  晋准依旧像竖满尖刺的刺猬,侧躺着,被子下的身体蜷缩着,进来的人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晋理事长知道现在不能强迫他,也没多说别的,只说:“小春说以后每周三周五下午都会抽出时间来看你的,她是个心肠柔软的好孩子。”
  “你安心养病,接受治疗。”
  晋准不声不响,没回应。
  晋理事长见他现在这死气沉沉的模样和从前差别太大,难免心酸,声音也跟着轻了许多:“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治疗……”
  “都好好配合。”
  “快点好起来,儿子。”
  得知晋准醒了这个消息的宋年比晋父晋母还要激动欣喜!
  他能回韩国了……
  他终于能回韩国了!
  可以回到小春身边了!
  这是宋年从父亲嘴里听到晋准醒来消息之后的第一反应,可下一秒他的脑子就冷却下来,美国这边的业务他刚接手,真的要在这个时候回去嘛?
  不做出点成绩,回韩国之后他能做什么,他连派人监视尹春都要经父亲点头,他现在手里没有半点实权。
  在美国这些年,宋年已经深刻认识到尹春彻底将他排除在结婚对象的选项之外了,不会原谅他,不会再接纳他,所以他姿态再怎么放低,再怎么歇斯底里地恳求她都无用。
  他必须换一种方式,将她绑在身边,无所谓她愿意还是不愿意。
  他必须要快速的成长起来,有能威胁她的筹码。
  他暂时不打算回韩国了,这是宋年在短短几秒内做出的决定,曾经,他每日每夜,辗转反侧,盼望着晋准能早日醒来,这样他也能快点回到小春身边。
  可现在晋准醒了,宋年却愿意压抑自己的冲动和不理智,决定继续留在美国,把父亲交给他的业务做好。
  这是为了能长长久久地将尹春留在身边。
  隔着电话,宋父说完这天大的好消息,却迟迟没听见宋年说话,只能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像是压抑着什么。
  这和宋父想象中宋年的反应完全不同,怎么这么安静啊,还一句话都不说,太诡异了。
  没人比他知道他这个儿子有多想回韩国了,从一开始的歇斯底里,偷护照想逃回国,到后来每周一风雨无阻的去教堂做祷告,给晋准祈福,希望他能早点醒来。
  如今,终于盼来了,怎么却是这个反应。
  该不会是高兴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