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午饭,素的让人眼睛疼。
一碗水煮的红薯叶汤,一盘连切都懒得切的焯水野菜,几个卖相极差的窝头。
那窝头,安宁知道,一点米糠,掺杂一点红薯梗磨成的粉,再用些没去皮的黑面,黑面的分量极少,占不到五分之一。
那硬度,小孩儿的牙,都能崩掉一颗。
就连安家,都不吃这东西的。
难吃拉喉咙不说,最重要的是,吃进去,一准便秘,几天拉不出来。
安宁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咋嫁个人,还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江老太睨了她一眼,“都杵着做啥,吃啊!”
老太太一声令下,其他人只得拿筷子。
但谁都不碰那窝头,水煮的菜,也只是浅尝了一口,纷纷放下筷子,表示没有什么胃口。
江寒生大约是没吃过这窝头,还好心的给安宁拿了两个,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
安宁差点哭出来。
大哥,你这是做啥啊,自己人坑自己人?
等江寒生自己往嘴里塞了一口窝头,吞了半天,硬是没吞下去。
安宁见状,赶紧给他舀了一点红薯叶汤。
就着汤,他才勉强,将一小口窝头,咽了下去。
吃完,他脸都红了,倒也不是别的,就是因为太难吃了。
江老太很满意自己看到的。
但是见安宁不动筷子,她不客气道:“怎么还不吃?是嫌弃我们老江家的伙食?我告诉你,我们家,一直以来,就是这么吃的,你吃惯也好,吃不惯也好,由不得你!”
安宁还真没有勇气,将那窝头,往自己嘴里塞。
她还不如喝营养液呢。
至少三天管饱。
安宁冲江寒生道:“你别吃了,这东西吃进去,对身体没啥好处。”
“你啥意思?你是说我们下毒了?”江三婶大着嗓门道。
“安宁,你别不知道好歹,你去外头瞅瞅,多少人连这黑窝头都吃不上,都快要饿死了,有的你吃,你还挑三拣四!”江老太逮着机会,死命的骂,
江寒生抬头看了一眼安老太,“以前家里不吃这个!”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你爹还活着,每个月都有工资给我这老太婆。现在呢?一分工资都见不到,还要白养两张嘴。
寒生,奶也不和你废话了,她要在这个家里吃饭,就必须交钱!”江老太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她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江寒生:“我之前交了五百。”
“那不算!”江老太耍无赖,“那是你作为孙子,孝敬我这奶奶的。”
安宁听到这里,算是懂了。
江寒生回来不到两月的时间,就给了老太婆五百块。
而且江寒生他老子,从前是每个月都交钱给安老太的。
江开源好像是副厂长了,级别肯定要比她那渣爹高。
她渣爹就是个普通工人,一个月也有四十来块,加各种津贴,五十多块。
江寒生亲爹,一个月怎么也有八九十吧?
孤家寡人一个,老婆又死的早,这肯定大部分钱,都交给亲娘。
这么多钱,给了老太婆,如今她和江寒生,连吃口饭,都要看他们脸色了?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奶,这话就是您的不对了,听过孝敬的,没听过孝敬要花五百块的。若您要非说这五百块钱,是孝敬您的,那其他人,是不是也得交五百,这才公平?”
江老太怒了,“你少拿其他人说事。其他人,还陪在我这老太婆身边尽孝道,你们呢?”
安宁:“那是他们除了留在村里,也没地儿去了啊!”
“臭丫头,你胡说八道些啥!”江家三叔红着脸冲安宁道。
他倒是怕安宁真的逼着老太太找他们要什么五百块钱。
他们可没有。
别说五百,就是五块钱,五毛钱,也没有。
江寒生看向江三叔,“三叔,安宁没说错,你不用冲她吼。”
江三叔气的闭了嘴。
倒是老太太不依不饶,“你……好啊,你这是娶了媳妇,就不管家里人了!”
“奶,我没让你做多少好吃的,但是至少,也能保证家里每个人都吃饱!五百块钱,能够买多少东西,我是知道的。就算不是去城里,在乡下换工分,也够我和安宁吃的。”
江寒生撂下这番话,起身拉着安宁就走。
安宁也不留恋。
那狗都不吃的东西,她才不吃。
江寒生这么肆无忌惮的离开,江老太气的站了起来,她一把拿起桌上的窝头,“这咋就不能吃饱了?我老太婆还就要吃给你看!我非要证明给你们看,是你们太挑剔!”
在众人还来不及阻止的时候,江老太将黑窝头往嘴里一塞。
一个用力,接着,听见一声惨叫。
“啊……我的牙……”
老太太吃窝头,把自己的牙崩掉了。
还没走远的安宁,听到这惨叫,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江寒生站在旁边,等安宁不笑了,他才出声,“抱歉,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安宁摆了摆手,“没事啦,虽说不太认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句话,但是夫妻共患难,我还是认可的!
不过,咱们也得想想了,这日子,肯定不是暂时的,而是长期性的!”
江寒生点头,“我知道!待会儿我去一趟大队,看看有没有空房子,找到合适的,我们就搬过去。”
安宁眼睛一亮,“真的?咱们真的可以搬出去?”
江寒生重重点头,“搬!”
第38章 懒、馋,还护食
在江家闹了这么一出,饿着肚皮的安宁和江寒生,还是得想法子填饱肚子啊。
幸好,安宁还留了些糕点和桃酥饼。
两个人一人一半,将剩下的副食品,全部吃完,也算是勉强填饱了肚子。
下午安宁就不出去了,在小房子里,收收捡捡,再搞了一个卫生大扫除。
其实也没有什么活儿要做。
江寒生的屋子,只要没其他人进来破坏,就干干净净的。
那被子,叠起来,都是平整的豆腐块儿。
衣服也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洗完澡,自个儿的衣服,就搓洗了,晾晒在院子里。
相反,安宁还没有他那么勤快。
差不多到了黄昏的时候,江寒生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小板凳。
安宁看了一下,板凳是新做的。
一脸好奇,“这板凳,你从哪儿弄来的?”
“找村里木匠赵叔,让他帮我做的。”江寒生说完,有些歉意的看向安宁,“抱歉,队长说生产队,暂时没有空屋子,给我们住。”
江寒生下午上工之前,就找过生产队长王大刀。
江家这情况,都不用江寒生细说。
这一整栋宅子,都是当初江寒生他爸出钱建的。
江家从前,也是整个大队的大户,可是江开源一死,很多事情,就变了。
王大刀也清楚江老太的为人,同样是老太太,她可比安宁的奶奶,难缠多了。
安宁家的老太太,虽然只宠着安宁,但是对其他人,也是不差的。
顶多就是对安雅那个继孙女不好。
但这又没有错,人又不是安老太的亲孙女,半毛钱的血缘关系都没有,说难听了点,倒是安大可拎不清。
自己孩子不知道疼惜,反而将别人的孩子,当成了宝。
当然,这事儿不是重点。
重点还是王大刀这个生产小队长,没办法帮着江寒生解决难题。
安宁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失望。
但也不会绝望。
她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
大不了,谁对她不好,她咬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