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不解地停下来。
许清月心里忐忑,她拿出那个布袋,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一告诉它这些是什么,需要怎么使用。
全是平日里小蛇用惯的东西,小蛇很清楚知道应该怎么用。
但妈妈讲得格外认真,且严肃。
小蛇歪头,双眸充满疑惑。
这般仔细地瞧着妈妈,才发现妈妈眼底有淤青,是一整晚没有睡觉。它听小森蚺说,妈妈前晚也没有睡觉,一直在照顾蜕皮的它。
那双被热水烫过的手没有昨天那么红和胀,却在指腹处留下深深的印痕,那是只有妈妈做衣服做多了才会留下来的痕迹。
恍惚之间,小蛇蓦然意识到妈妈不仅给它做了许多适合它现在穿的衣服,还做很多比它的尺寸更大的衣服。
她在说:“你长得快,我害怕以后没有时间做,先替你做好,你想穿的时候就自己拿。”
“天冷也要穿,不然你陷入深睡,被别的蛇吃掉怎么办?”
她絮絮叨叨,说很多很多。
小蛇听得懵圈。
——怎么有种生死离别的错觉?
它甩着尾巴,上面的的红绳摩擦着它的鳞片,让它觉得妈妈超级爱它。
哥哥都没有的东西,只有它有。
妈妈那么爱它,怎么可能生死离别嘛。妈妈没有生病,它也没有生病。
难道……妈妈昨晚做噩梦梦见她和自己发生不好的事情,所以现在格外叮嘱它?
小蛇越想,越听妈妈说的话,越觉得自己的猜想正确。
为了让妈妈放心,它不断地点头。妈妈说一句,它重重点一下。
【记住了,记住了,记住了。】
等小森蚺泡完澡出来,妈妈堪堪说完,亲手捧它去浴室,站在旁边陪它洗漱。
小蛇颇为受宠若惊,只有妈妈最初教它们洗漱的那两天,妈妈才会像这样寸步不离地守着它们,之后无论它怎么缠妈妈,妈妈都只让它们自己来。
于是,这个清晨,小蛇磨磨蹭蹭,格外仔细又标准地洗漱,生怕被妈妈发现某一丝不妥当,毕竟妈妈做了噩梦,现在很有可能对梦里发生的事情感到害怕。
书里说,害怕的人喜欢通过自言自语来让自己分散注意力,变得不再恐惧。
妈妈不断絮絮叨叨。
从太阳升起来,到屋里天光大亮,小蛇很有耐心地听着,也终于磨蹭完洗漱。
小森蚺已经在书桌上拿好衣服,准备给它穿。
“我来吧。”
许清月从小森蚺尾巴里接过来,让小蛇躺下。
小蛇兴奋地转一圈,躺在桌面,尾巴尖尖忍不住翘起来,满心的甜蜜怎么都压不住——妈妈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给它穿过衣服了!
虽然是一件很扎眼的它不喜欢的橘红色,但妈妈亲手给它穿,它就喜欢,超级喜欢!
小蛇终于理解笨蛋哥哥为什么总是傻乐,如果妈妈每天这样对它,它也愿意!
真的好享受,好幸福,好快活!
躺在荷包里,小蛇笑得合不拢嘴。心情美丽到妈妈将一整块甜甜的西瓜糕塞进荷包,它也很给面子地吃完了。
不知道是不是它吃太快,导致妈妈以为它很喜欢吃。再它吃完后,妈妈又塞进一块。
小蛇吐吐蛇信,甜得腻舌。
颊窝一闭,它还是张嘴吃掉了。
等妈妈也吃完饭,走出餐厅,小蛇才终于松口气——它不想再吃那么甜的糕了。
吃多了,连妈妈的香味都要闻不到了。
小蛇疯狂扇舌去味。
许清月在大厅里遇见那个非常喜爱小森蚺的佣人。
她拦下佣人,笑着问:“小森蚺很喜欢橘子,我看见那边有橘子地,可以带它去玩一下吗?”
佣人当场拒绝。
许清月摸着小森蚺的头,抱给佣人看,“只玩几分钟就好。它经常偷溜去,它这么小,我害怕它在外面被蛇欺负。就让它去玩几分钟吧。”
她满脸祈求。
小森蚺配合着妈妈,眼巴巴地望着佣人,仿佛佣人说的拒绝的话,让它受尽了委屈,可怜得很。
佣人心窝一梗,到嘴的话忽然被堵住。
许久,她说:“我请示一下先生。”
小森蚺比许清月更激动,连连对佣人点头摇尾。
佣人看笑了,抱它来逗着玩了好一会儿,才还给许清月。
许清月道连声道谢,转身回房间放小蛇出来玩。
她拿球在房间里丢来丢去,小蛇和小森蚺就追着球跑。
扔出去的球全被小蛇飞扑卷住,小森蚺一颗也抢不着,急得不行。小蛇瞥它一眼,松开尾巴,球落在小森蚺头上,小森蚺立刻张嘴含住,屁颠屁颠给妈妈送回去。
许清月接过来,又扔,小蛇便不怎么玩了,只有小森蚺玩得起劲。
这叫许清月有些急了,她准备让小蛇玩累好睡觉,再这么玩下去,先睡觉的得是小森蚺,那她的计划,向佣人争取来的机会便白白废了。
许清月再次接过小森蚺叼来的球时,将它抱起来,用几近耳语的声音和小森蚺说:“让弟弟先玩好不好,下午我再陪你玩。”
小森蚺呆住。
许清月强调:“下午只陪你玩,不和弟弟玩哦!”
小森蚺瞬间狂喜,连连点头。然后爬到一旁的椅子上去,给妈妈和弟弟呐喊助威。
临近午时的时候,小蛇终于玩累了,摇着尾巴不想再玩。
妈妈的精力真是充沛,一个无聊的球能玩一早。
小蛇耷拉着身体软在书桌上。
“累了吧,睡一会。”
许清月替它挠着痒痒。
被妈妈挠着,浑身都是痒痒酥酥的,疲倦袭来,小蛇在挠痒痒里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许清月动作轻柔地将它装进荷包,带上小森蚺去吃午饭。
她是踩点去的,餐厅里几乎没人。
等她吃完饭后,整个餐厅只剩下佣人和厨师,收拾整理着桌椅。
“许小姐,先生不在。”
佣人走来告诉她。
许清月面露失望,小森蚺也瘫在餐桌上,生无可恋的模样。
佣人面上的笑容僵住,有几分犹豫。于是小森蚺立刻撒娇打滚,不爽地嘶吼。
就像吃不到糖的孩子耍赖——这是出门前,妈妈教它的!
佣人瞧着于心不忍,说:“跟我来。”
许清月抿嘴笑,看来可以出去。
她拿起餐桌是的绿色布包,小森蚺爬进去坐好。一人一蛇跟着佣人穿过餐厅去后厨房。
她们在后厨房的一面墙前站定。许清月记得这面墙,这后面有电梯。
原来电梯通往的地方不止楼上地下。
不消一会儿,几个厨师和几个佣人也提着挎篮过来,墙壁在她们身前滑开,许清月随着佣人走进电梯。
电梯平行前进。
许清月在心中默数到360秒时,电梯停下来。梯门打开,是一段倾斜往上的台阶。
暖洋洋的阳光斜着照在台阶上,投下树叶斑驳的影子。
她们从台阶上去,入眼便是橘子地。
橘子的清香扑鼻而来。
许清月站在台阶口,遥遥望去,她发现橘子地非常大,远比望远镜里看见的还要大百倍。
一望无际的橘子树,全是矮矮胖胖的像一颗棒棒糖那样插在地里,树上的橘子大而多,绿叶极少。
小森蚺是和妈妈商量好的,一见到橘子,它便要扑上去疯玩,吸引住佣人的注意力,妈妈去摘橘子。
它记得牢牢的。所以妈妈停下来时,它立刻爬出布包,“嗖”一下窜出去,在橘子树上上蹿下跳,一棵树接一棵树地缠过去。
如同放出笼子的快乐小鸟。
“许小姐,请你不要走太远。”
佣人含笑警告它,然后追着小森蚺去了。
许清月应声“好”,而后穿梭在橘子地里,将绿色布袋挂在树上。
布袋吊下来,像一片叶子。
她继续往旁边走,摸出另一个同样款式和颜色布袋,开始摘桔子,一颗一颗,装满整整一布袋,挂到树梢上,又转去下一颗橘子树,继续摘。
小森蚺围着佣人转,非常聪明地将自己咬下来的橘子递给佣人。
它真得乖巧得不像话,叼来的橘子完整又圆润,并没有被它的牙齿磨破皮。
佣人欢喜得紧,一直跟着它玩。
许清月见厨师们摘得差不多了,她站在橘子树背面,捞出熟睡的小蛇盘到橘子树上。
她特意为它做的橘子衣服,现在盘上橘子树,当真像一颗圆溜溜的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