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倏然抬眼。
  脑海中一瞬而过突然登门拜访的李皓宇。
  对了,监控。
  对了……监控已经全部拆掉。
  消防队帮忙把家里所有电路重新检查一遍,确定没问题了,道:
  “已经没问题了,这几天安检人员会再次上门检查情况,不过,保险起见,您最好暂时移居别处。”
  萧衍沉默着。
  送走了消防队和物业,他望着尽毁的房间,缓缓关了门。
  ……
  雪灯一个人趴在桌上,望着窗外一轮明月,睫毛垂下。
  可能,他的确不聪明吧,思忖许久也没想通,他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才导致萧衍想离婚。
  他低下头,捏起蓝钻吊坠反复观察着。
  余光里出现了一张旧旧的纸板。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桃宝推荐好物。
  这是当时萧衍给他让他写下心愿,当时为了迎接检查组上门支走萧衍,不经大脑抄了一堆。
  可是,这张朴素破旧的纸板,真的能实现人的心愿么。
  雪灯捡起笔,无力趴在臂弯中,袖子遮住口鼻,慢慢一笔一划在纸板仅剩的空白处写下:
  【我要是做错了什么就告诉我吧。】
  【我不想离婚。】
  眼睛反复模糊,手背使劲擦过之后,暂时是清晰了,可下一秒又因为积郁的泪水重新陷入模糊。
  落在纸板上,晕开圆形的深色痕迹。
  “叩叩。”房门响了一声。
  雪灯一搭眼就看见萧衍站在门口敲门,而他根本没关门。
  赶紧把纸板随手找本书压住,然后一脸扎进臂弯里,用袖子擦擦眼睛,佯装无事发生。
  萧衍走过来,垂视着他泛红的双眼。
  受伤了么?不然为什么哭。虽然有在刻意强装镇定,但表情骗不了人。
  萧衍眉间紧蹙,忽然双手捧住雪灯的脸,拉近,来回转动着检查。
  除了脏点,好像没看到受伤的痕迹。
  雪灯下意识从他手里挣脱开脸。
  萧衍的手还保持那个动作悬停半空。
  雪灯内心长叹一声。萧衍已经够讨厌他了,他还不听话,不是等着签离婚协议么。
  思忖片刻,他向前探了探身子,重新把脸搁在他双手之间,乖巧。
  萧衍轻笑一声,眼底却是掩藏不住的疲倦:
  “在我的房间重新粉刷完之前,可能需要借你的地方做事了。”
  又补充道:“粉刷完后还要散甲醛,大概,需要借很久了。”
  雪灯直直望着他,逆光看去,他的脸有些氤氲看不清。
  “你的房子,你说了算。”雪灯道,鼻音浓重。
  就算萧衍提出要把他撵出家门,他也没资格反驳。
  他根本没考虑到,这间别墅的房间没有十几二十也有五六七八,萧衍不缺房间,却执意要在这里做事的原因。
  萧衍用手指蹭掉雪灯脸上最后一点黑。
  九天的时间,要完成将近四个月的工作量,可能么。
  萧衍轻笑。可能与否,我说了算。
  如果对赌失败,他除了要回家继承公司每日面对那个杀害母亲的“凶手”,还必须履行承诺和雪灯离婚。
  他可以誓死不从,大不了做个言而无信之人。
  但那个男人,手段狠毒,不可能轻易放过他,和雪灯。
  那男人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常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他掌控不了的东西,更没有他触及不到的地方。
  就像母亲,只要他轻飘飘一句话,就能从一个天才设计师沦落成惯抄犯,动动手指,就能轻易摧毁她。
  雪灯洗完澡上了床,整个过程都很沉默,只在钻进被窝前和萧衍道了声“晚安”。
  萧衍搬来立灯,仔细检查过电路,确认无误,便坐在桌前着手准备设计稿。
  他需要向赛委会提交手绘稿、打版样图和设计灵感理念以及元素的整合ppt,好在是做过一遍的东西,再做倒也算得心应手。
  服装最终落地效果样式倒是不急,可以等参赛稿通过后赶在奥帆赛前一周完成即可,还有三个月。
  像上次一样,雪灯又失眠了。
  他很想看看萧衍要怎么补救设计稿,但想到上次萧衍对他频繁乱看好像有点不耐烦,索性闭上了眼,转过身。
  萧衍偶尔间地抬头,看到雪灯稍显疏离的背影,以为他被这场火灾吓到了。
  折了几朵不同颜色的川崎玫瑰,轻轻放在雪灯枕边,用口型道:“晚安。”
  回到桌前,他看到雪灯依然背对着他,但不安分的小手却伸到背后,摸索一番,抓到一朵纸玫瑰后迅速藏进被窝。
  萧衍干脆停下手头工作,单手托腮,欣赏着雪灯的手在被子里蠕动。
  看到设计稿全数尽毁的那一刻,的确产生了“最重要的东西都被毁掉了”这种想法,他以为自己会崩溃,但好像没有。
  有些东西,还在,并且很安全。
  *
  翌日。
  萧衍要求警方全力封锁家中失火的消息,并调查这次火灾到底只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而为。
  李皓宇那张脸时不时就会浮现在脑海。
  就这么巧,昨天他上门后家中失火,但细细想来,似乎他没有犯罪动机,昨天还提着果篮上门表示感谢。
  萧衍曾经除名他冬季时装周不假,但也帮助他妈妈解决了手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