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暥气若游丝,“主公,要封锁四门,切不可……让窃贼出逃……”
  禄铮点点头。只觉得那声音轻柔低弱,听得人耳中酥软,心神竟不由自主地荡了开去。
  “你不要再说话了。”禄铮蹙眉,觉得自己有些沉不住气了,压抑着道,“医官马上就到了。一定会治好先生。”
  某人还不罢休,一微凉的手扣上了禄铮的手,禄铮猝不及防,顿时脑中一空。
  “不,主公,听我说完,我就怕我若不说,我怕以后没有机会再说了,咳咳……”他不要脸地把电视剧的桥段搬出来了。
  禄铮心中陡然一沉,一把反握住他的手,有些无措地道,“都是我不知先生一片忠心,竟然轻信小人谗言,伤到了先生。”
  可是某些人但凡还能喘气,就绝不消停,“主公……主公没有错,我推断当日之火,很可能是和……和图纸被盗或有联系,当日进入典兵阁的人,主公需要……要仔细盘查询问,绝不可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萧暥艰难地扯住他的袖子,都半死不活了,还要把戏演到位,一副为主公殚精竭虑之状。
  “我知道,先生一心为我。”禄铮浓眉紧皱。
  萧暥眼帘虚弱地垂敛下来,“主公,火起之时……典兵阁内还有什么人在场?”
  这话一说,禄铮刚才还涣散的心神顿时一凛,眼睛像是被一根针扎到了,顿时一个警醒。
  火起之时?当时书房里就他和潘悦两人,难道说……?!
  “传令,密切监视潘悦一举一动!”他断然道,
  萧暥离间成功,终于安心地垂下眼帘,可以放心挺尸了。
  片刻后,医官赶到了,在简单地检查之后,医官眉头紧皱,“沈先生有陈年痼疾,本来身子就弱,现在……”
  禄铮勃然色变,什么?他还有旧疾!
  “沈先生是我亲信,救不回来,你们都给他陪葬!”
  *** *** ***
  从黄龙城到都昌城,快马加鞭要大半天。
  苏苏腿短,跑了一整天。
  魏西陵看了一眼累得趴在案上睡地四仰八叉的苏苏。
  “纵火点燃典兵阁,他倒是真敢做。”
  谢映之道,“这种情况下,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保护最重要的资料,让禄铮自己把藏图的地方暴露出来,比漫无目标地找要省力很多。”
  桌案上放着两张图,一张是机关城的图纸,交给褚庆子了。
  另一张是萧暥手绘的黄龙城的兵力配给图。画得跟自助游攻略地图似得,图文并茂。
  谢映之好奇地端详了片刻,赞道,“画得不错。”
  后半句他没说出来,没想到他还有这手艺?
  从图上看,黄龙城驻军近十万,城墙坚固,城中不仅粮草物资充足,而且还有襄远城作为物资补给的大后方。
  魏西陵道,“城固,兵多,粮足,不可强攻。”
  夺下一座城的攻防是一比三,守军一万,攻城就需要三万。
  黄龙城驻军十万,若要强攻,就要有三十万军队围城。
  都昌城他们驻军一万五千,加上广原岭山寨的五千兵力,总共两万人,双方兵力相差太悬殊。
  纵然魏西陵会打仗,但是他所擅长的骑兵作战的机动性在这种大型围城战里根本发挥不出优势。
  “除非诱敌出击。”
  把禄铮的军队引出城,再歼灭之。
  谢映之看完萧暥附在图纸中的信笺,道,“禄铮不会轻易出城。”
  “为啥?”刘武不明白。
  魏西陵沉默地拿起信笺看了看。
  “我们想夺取黄龙城,禄铮又何尝不想夺回都昌城,他手头明明有近十万军队,但是萧将军的信中说,禄铮却不惜割地,想要和张繇结盟。”
  刘武挠了挠头,表示不解,“为啥?”
  魏西陵道,“算兵力就知道了。”
  按照三比一的攻防比例,禄铮要攻打都昌城就要调六万军队。相当于黄龙城守军的一半以上。
  谢映之接道,“禄铮不想弄险。”
  魏西陵点头,“禄铮上次中了调虎离山计,失都昌城后,恐怕他不会再轻易举大军出城。”
  谢映之了然,“所以,若无盟军,他就会坚守黄龙城。”
  刘武急了,“那他若躲在城里不出来,拖上三五年,我们就一直跟他耗着?拼物资打消耗战?”
  魏西陵道,“断其补给。”
  刘武立即道,“劫粮道?我去!”
  好多日子没有打仗,刘武正手痒着。
  谢映之道,“劫了粮道,还可以改道,不如绝薪止火。”
  魏西陵眸光一冷,看向谢映之,忽然问,“云越呢?”
  谢映之淡淡道,“打涪陵去了。”
  “涪陵?打那儿做什么?”刘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谢映之道,“朱优的家眷都在涪陵。”
  “釜底抽薪。”魏西陵静静道。
  “但是仅仅断了黄龙城的外部补给还不够,城中还有近十万军队,还要扰乱他的军心,逐步削弱他的兵力。”
  “先生是想里应外合。”
  谢映之道,“我们需要萧将军在黄龙城内再给他烧一把火。”
  *** *** ***
  一天后,萧暥半死不活靠在床上,一边吃着禄铮给他送来的各种零嘴,一边查看苏苏传回来的信。
  这是……还要让他在城里搞一波事情?
  他倒是想搞事情啊,问题是他这个样子还怎么搞事情?
  就在这时,门外一名锐士来报:“主公,外面有个北狄人求见。”
  萧暥眼神一霎,好啊,搞事情的人来了。
  第133章 弄潮+番外
  萧暥换了身衣裳,这次他不敢再穿谢映之的衣衫了。
  他算是知道了,阿迦罗这货不仅破坏力强,还特么超喜欢撕衣裳!
  那件青衫裂了好大一个口子,他靠在榻上惨兮兮地缝缝补补了半天,都快把自己十个手指头绕进去了。
  这回他挑了件窄袖袍服,也是考虑到打架方便,当然前提是他还有力气打架的话……
  萧暥穿好衣裳出来时,就见客厅里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
  “先生!”
  萧暥一愣,这孩子是谁?
  栾祺见他容色苍白,似是生了场大病,心中颇有些惴惴不安。
  沈先生十天不见,怎么就这样虚弱了?
  简直是身如轻云飘絮,腰似流风回雪……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腰那么细?
  他心中胡思乱想着,忽然发现自己一直在打量他的身段,甚是无礼,赶紧收回目光,“先生,我听说你回来了,怎么这是生病了?上次见你气色还挺好的。”
  萧暥一听就明白了,这孩子把他当做谢映之了罢。
  他一边摆手表示,“不打紧。”一边心想苦哈哈地心想,不过就是挨了一拳。
  正当他要招呼栾祺坐下时,忽然看到桌上放着一个食盒。
  等等,这是什么?
  萧暥眼尖得很,古代的……乳酪?
  栾祺赶紧道,“还有些肉干,马奶酒。都是草原的制法,比起中原的糙了些。不知道先生吃不吃得惯?”
  萧暥立即表示,很合胃口嗷!
  他随即切下一小块尝了尝,又香又甜,好吃!
  萧暥一边吃一边不厚道地想,这孩子这么懂事,肯定不是阿迦罗教出来的!
  片刻后,他舔着嘴角,病恹恹地靠在躺椅里,开始套栾祺的话了。
  *** *** ***
  小酒馆里,
  红姑柳眉微蹙道:“这回是真没辙,典兵阁着火后,这几天守卫严密,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你别急,来这儿的人多,我再打听打听。”
  阿迦罗点头,“行。”
  红姑眼底含笑又开了一坛子酒,“好了,来这里的人都是找乐子的,没见过你这样板着一张脸。”
  她说着贴近他,像水蛇般缠绕上来。
  天气炎热,阿迦罗心情烦闷,直接推开了她。
  红姑微微一诧,她从到这里做生意起还从来没有这待遇,然后她看了一圈周围盯着她眼睛发绿的臭男人们,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眼睛一勾,靠着他的肩神秘兮兮地嗔道,“你该不会是有媳妇了罢?”
  阿迦罗闻言神色一沉,不假思索道,“有。”
  红姑问,“媳妇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