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礼低垂着头,她把头发放下来了,黑色的发丝间她的表情很模糊,及川彻只能看见她红透的耳朵。
  她问:“所以刚才,阿彻你是想干嘛?”
  及川彻懊恼道:“我说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怎么样了……你会信吗?”
  世礼:“确认?”
  及川彻说,因为世礼弯着腰起不来,他下意识想起这个办法——耳朵贴在人的后背上,这样就能听到呼吸有没有问题,应该是叫做哮……哮……
  世礼说:“哮鸣音。”
  及川彻眼睛一亮:“对,就是这个。”
  听他的解释,世礼反倒无奈了。
  “的确是有这种方法没错啦……不过一般都是用在小孩子身上的吧?”
  及川彻:“……诶?”
  他说不可能,自己是问了医生的。
  可转念一想,那时的记忆回笼——
  藤原薰告诉他,市医院有个医生以前是世礼的主治大夫,现在病历联网,需要了解情况的话可以找那位医生。
  医生是个胖胖的温柔阿姨,提起藤原世礼这个名字还很怀念,竟然还记得她。
  及川彻拿到病历,还不忘问她怎样能判断哮喘病人的状态。
  “我们一般是听病人背上的声音,”医生教他,“是一种叫哮鸣音的东西。”
  及川彻把这个方法记下了,刚才一着急,下意识用了这个办法。
  现在仔细想来……不止是走廊里全是小孩,而且……
  曾经医治过世礼,肯定也是指世礼小时候啊!
  合着人家就是儿科医生!
  “哈,哈哈,”他的坚强不攻自破,“原来都是我搞错了。”
  他头一次在世礼面前丢这么大脸。
  世礼也笑出声,不过跟他的饱含的感情完全不一样。
  及川彻自暴自弃:“你就笑话我吧。”
  眼见及川彻情绪低落,浑身的氛围阴沉地像是要种蘑菇,世礼不得不反过来安慰他。
  “都是误会,误会。真要比的话,还是呼吸都能呛到的我要糟糕一点嘛。”
  及川彻更绝望了:“你要是不提这件事可能还好一点……”
  被田径队调侃情侣的沾沾自喜全部都不见了,全是尴尬。
  他碎碎念着,世礼努力听在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这么一想已经算是骚扰了吧……我一个男的……”
  “在世礼看来肯定会很没品……说不定还会觉得我很恶心……”
  “万一要觉得我是故意的……”
  世礼小心翼翼戳他的手臂。
  “我没有觉得恶心哦。”
  “真的?”及川彻眨巴眨巴眼睛看她,好可怜,“也不是讨厌?”
  世礼确定:“嗯,不恶心,也不讨厌,只是有点被吓到了才那样的。”
  她补上一句:“因为阿彻你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嘛。”
  及川彻松了一口气,却又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
  他还没抓住不对劲的马脚,前方又是一阵风袭来——
  田径队已经跑完一圈,现在已经是回程了。
  他们远远就围观了全程,再经过一次,说的话又不一样了。
  “小情侣多抱抱也可以!不要吵得太严重哦!”
  “妹妹安慰下男生吧,感觉都要哭了!”
  “如果你想要分手的话,我的邮箱是——”
  及川彻瞬间捂住世礼的耳朵。
  等田径队跑远,他冷静道:“没事了,刚才你耳朵边有蚊子。”
  拜他所赐,世礼完全没听见第三句。
  可她把“情侣”这个词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世礼心里有鬼,支支吾吾的:“哦、哦,这样啊,蚊子飞走了吗?”
  及川彻放开手:“飞走啦。”
  两人互不知道对方都对田径队的玩笑很是受用,只敢埋在心底里暗暗高兴,面上愣是一句都不说,一点纰漏都没显出来。
  世礼想:说的也是,阿彻刚才的脸色都很正经,怎么看也不像喜欢我的样子。我刚才有点激动,还害得他那么尴尬,唉,只要以后不介意就好。
  及川彻想:还好我即时捂住她的耳朵,才让她没听见那个邮箱地址。这个田径队的人还蛮有趣的,不过暗爽归暗爽,要是世礼不喜欢他们玩笑的话,要不还是换个地方跑步吧?
  严防死守,伊达工业来了都要说一句专业。
  思绪百转千回,两人对视一眼,找到了熟悉的默契。
  “阿彻,我好累了,一起回家吧。”
  “好啊,你要不要多休息两天,下次就算了。”
  “或者不要走这么远,就从家门口开始?”
  “也好,按以前散步的那条路,熟悉的环境会更好。”
  *
  没过多久,期末临近。
  班上的大家如临大敌,下课时都安静好多,气氛添了几分严肃。
  理绪和一花成绩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世礼却要比她们紧张的多,毕竟她一开始缺席了那么久。
  三个女孩本来就坐得近,等教室人少一些的时候,她们干脆陪世礼一起做题,偶尔还能互相讲解。
  理绪说:“不得了,我这水平也有能给人讲题的一天,感谢你,世礼。”
  一花说:“哎呀你别逗她了,没看见世礼都流汗了嘛。”
  真是好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