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但是,但,这不应当是父神才能决定的事情吗?路西菲尔殿下又为何会如此理所当然的做出回复与应答?
  后知后觉带着亚当走出一段距离的犹菲勒恍然,总觉得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与东西叫自己所忽视。脚步不知不觉的慢了下来甚至是停下,而后便对上了亚当那清澈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愚蠢的眼。
  第6章
  创世与造物从来都是属于神明的权柄与职能,是这世间的造物与生灵不可触碰的禁区。
  所有触碰禁区者,俱皆是忤逆,终将受到惩罚。
  但很显然,做为神明,主有任性的权力,亦不吝惜于将这样的权柄与职能同路西菲尔分享,使其成为创造者,成为可以创造生命与灵魂的存在。而自始至终,或许有过那么短暂的、一瞬间的惊讶,可这造物并不因此而惊喜,更不曾因此而生出对主特别的、不一样的心情。
  属于神明的偏爱无疑是高调张扬且无所顾忌的,足以叫身处其中者,这世间的任何造物与生灵为之而不安、惶恐、炫耀甚至是迷失。但对于这不信神者、对于这无所谓敬畏的、堪称是造物之极限的生灵而言,一切却又似乎是如此的理所当然,并不值得有任何的稀奇。
  只是同样的,造物与造主,纵使是这最接近神明的生灵同主之间的距离却又似乎是遥远的,无可被抹平的。所以当路西菲尔同神明一起至于那卡巴拉生命之树下,当这造物脑海之中回忆过神明创造生命、创造亚当的种种,却又似乎诡异的陷入到了为难。
  路西菲尔无疑是聪慧的,所以不管是那些叫亚当还是叫这世间的绝大多数造物与生灵为之而感到为难的、无法理解抑或是眼睛学会了,但脑子跟不上、手不知道当如何去做的东西,他都能够很快的理解、掌握,并且将其做到尽善尽美,没有任何的瑕疵。
  故而拉斐尔喜爱绘画,犹菲勒爱好音乐,米迦勒擅长于剑术与格斗,乌列尔手中的箭矢无有空落,沙利叶则喜欢捣鼓一些奇奇怪怪的药剂......但你若要在其中找出一位什么都会并且什么都擅长的、堪称是登峰造极的生灵,那么很显然,非是路西菲尔莫属。
  然而纵使再如何的聪慧再如何的完美,那原本属于神明的领域对于路西菲尔而言却无疑是陌生的、不可知的、未曾涉足的。以致于有那么一瞬间,路西菲尔忽然就明白了亚当在面对着米迦勒、犹菲勒等的教导时那种无所适从的心情。
  当然,如果硬要说抑或者硬要类比的话,这大抵是一种学渣看待学霸、学神解题时的心情。
  学渣是亚当,学霸是米迦勒、犹菲勒,至于学神......学神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学神。
  所以在脑回路短暂的、诡异的同亚当相重合之后,随着路西菲尔的心意而变幻那手中的权杖开始散发出淡淡的、莹莹的光辉来。
  翠色与绿色的藤蔓向着地面而垂落倒生的卡巴拉生命之树下,那草自行的分开有泥土显露出来,而后缓缓聚起不断地成型与雕琢、脱落,凝聚出类人的型。
  但——
  “造物而已,一个近神的怪物,又怎敢奢求、又如何能够涉足神明的领域,创造出具有生命力的造物呢?”
  法则于无声息间发出嘲讽,毫不掩讥诮的将声音传递到神明的脑海中、传递到神明的意识空间之内。然而主看向路西菲尔的目光却似乎是极尽温柔的,带着诡异到极点的欢喜、愉悦以及满意。
  “吾说过的,他是我最完美的造物,他会是我最完美的造物,最满意的作品。”
  “可以又如何,不能够又如何?”
  神明同样在无声息间对着法则做出反问,而后由后往前握住了路西菲尔的手,将这造物拥到怀中,有神力及光辉顺着彼此间流淌、跃动,而后沿着那权杖而行,向着那地面的泥土间而去。
  “吾说能够,便一定是能够,不是吗?”
  主对着法则如是言,以唇缓缓凑近了路西菲尔的耳边,仿佛是无关风月与欲念的道:
  “记住这样的感觉,路西。”
  主的气息对于路西菲尔而言是如此的熟悉,恰如同这世间的绝大多数生灵呼吸一般自然。虽然只要撒拉弗想,那么他们大可不必要呼吸。
  但当神明的胸膛贴上自己的背,当属于造物主的声音回荡在自己的耳边,路西菲尔的耳珠似乎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染上薄红,眉头几不可查的皱起而后松开,而后将心神投诸到那似乎于虚实中出现的、属于生命的纹路与轨迹之中。
  世间并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而在这神明之所创造的世界中,每一个生命都有着其独特的纹路、轨迹之所在。
  这样的纹路和轨迹在某些方面而言可以被称之为灵魂,是有生命、智慧的生灵所独有。而人类的灵魂中......属于人类的灵魂似乎就要在这造物与造主的手中、在彼此相贴的掌下、顺着那权杖的引导而形成。
  只是发生在这造物身上的那一缕细微的变化并没有瞒过神明的眼,甚至于在神明的视角内,那点薄红似是在扩大、在染上血色和不详。于是那一瞬间,时间与空间仿佛在此停止,有缝隙被破开,来自于未来的场景出现在神明的眼前。
  又或者说,神的灵在那一瞬间越过时空的长河,出现在未来。
  “吾神。”
  忤逆的造物被锁在深渊之上,四肢被缚身形悬空,全身上下并没有任何的衣物,亦没有任何的遮掩。而此处,这火湖之下的空间之中,似乎是隔绝的,全然的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