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缉凶”是说荀攸,荀攸,字公达。按辈份算是荀彧的侄子,但他比荀彧年长六岁。
  荀攸很小的时候就失去双亲,寄居在叔父家。可能是寄人篱下的原因,荀攸性格内敛,不爱说话,偶尔开口声音也特别小,有点怯怯的,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荀家的长辈都觉得这孩子看上去呆呆的,性子又怯弱,是不是有点愚痴?
  直到荀攸十三岁的时候,他的祖父荀昙去世,有个叫张权的人主动登门要求为荀昙守墓。荀昙生前当过广陵太守,张权是他手下的官吏。这年头门生故吏帮着打理丧事、顺带一起守墓什么的不算稀奇,传出去还是一桩美谈。所以荀家的人也没太留意。
  荀攸却私下对他叔父荀衢说:“这个人神色反常,我猜他是做了什么奸猾的事情。”荀衢一听,也起了疑心,他连夜盘问张权,好嘛,原来这个张权杀了人,正在逃亡,想借守墓躲藏在荀家。
  从此再也没有人说荀攸愚痴了,他明明是外愚内智呀。
  至于太公忘年,这有点不好说,这个太公不是那位姜太公,而是泛指祖父。
  颍川上了岁数的几位祖父辈的名士都特别喜欢找郭嘉玩耍,不是那种长辈对待小辈的态度,而是像忘年交一样,时间随机,话题随意,相处随性。一嗨起来都不记得自个儿多少岁了,直接跟着郭嘉胡闹,让家中晚辈哭笑不得。
  代表人物荀爽、郭禧。一大把年纪和郭嘉一起逗鸟、酿酒,还一本正经地讨论:诸子百家的死法不同。
  “道家,顺其自然,最好一直活到老死。儒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要死也要为君父死。纵横家,想让谁死,就借别人的手弄死他。法家,判了砍头绝不腰斩,让他怎么死,他必须怎么死……”
  听到这里,程立终于能够正视他内心中老想找郭嘉对弈的瘙痒了,又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连荀爽都这样。
  郭嘉:作为一个大好少年郎,居然被误认为喜欢和长者交谈,人送绰号“小太公”,说出来都是泪。他上辈子看三国,十二岁时欣赏诸葛,十四岁欣赏曹操,十八岁以后喜欢文若、公瑾、大乔、小乔、蔡文姬、甄宓等美人,两辈子加在一起,也没有关注过任何一个槽老头,这简直比窦娥还冤。
  书院双怪最是让人津津乐道,分别是:女装大佬戏志才(戏璕),挖墓盗书胡孔明(胡昭)。
  戏璕,字志才。他曾于休沐日换上广袖留仙裙,薄施粉黛,和郭嘉去划船,郭嘉摇桨,他便坐在船头唱歌,“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谁谓河广,一苇杭之。今昔何夕,二子乘舟……”(汉朝版的“举头望明月,自挂东南枝。”)
  他五官阴柔,身形清瘦,一张脸比寻常女子还要白皙秀丽三分,扮作佳人毫无违和感。惹得许多伪君子一面讥讽他的异装怪癖,一面又蹲守在街角巷陌围观他女妆出行。
  郭嘉记得很清楚,当时,他将船划到湖心,弃了木桨,任由小船随波逐流。
  戏璕:“我想知道文若的事。”
  郭嘉慢声调笑:“留香 候 志才。”
  戏璕轻咳:“是比“王佐之才”更早的事,听说他那时……被讥议……”他不愿意直接说荀彧和宦官之女有婚约,在成为众星拱月的王佐之才之前,曾有过一段被孤立、被议论的少年时光。
  第7章
  上错床榻的后果  郭嘉腹诽:人言虽然可畏,但书院那几个“正人君子”也不过口臭的级别,水平还达不到“唾沫能淹死人”的境界,喷起人来无关痛痒,就是苍蝇乱飞有点烦人。
  他斟酌着说:“文若的家教你是知道的,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遇到挑衅还要讲礼仪讲风度,真是急死个人。那时候谁惹文若,我就在他的坐席上洒墨汁、倒插刀笔,往他食盒里扔虫子……具体怎么整全看心情。反正当时我年纪还小,没阿翁没教养,连韩夫子都发话说:你们呀,不要和顽童怄气。子曰:君子矜而不争……”(君子庄重又谨慎,不和别人争执。)
  戏璕笑起来,把左腿架在右膝上,枕着双臂躺在船上轻轻哼歌。
  等郭嘉神游归来,酒席上已经在讨论“双怪”之中的另一位主角。
  胡昭,字孔明。此“孔明”非彼“孔明”。
  胡昭沉迷于术数,尤好奇门遁甲。然而《遁甲天书》被黄石公传授给张良,经过张良的改编之后,就变成了一本真正的天书,是个人都看不懂。(特别妖孽的天才除外)
  胡昭雇人盗挖了十三个传说中精通奇门遁甲的名人的墓,包括张良的,一共收集到奇门遁甲五十五局。对照着《遁甲天书》一起看,终于能看懂其中奥妙。
  盗墓敛财是重罪,但胡昭约束盗贼,只取墓中的竹简、龟甲、帛书,有字的羊皮卷等物,其余财货分毫不取,也不曾惊扰墓主人的遗体。所以事发后,颍川太守和决曹掾一致认为胡昭虽然盗墓,但并不是为了钱财,偷书不算贼。只罚他封闭盗洞,将张良墓等古墓重新修葺。
  郭嘉:胡昭?这名字有点耳熟,大书法家,传说中司马懿的老师?
  聊着喝着,也不知谁起的头,众人开始玩解梦。
  孔子梦见端坐于两楹之间。
  两楹之间是尊位,通常摆放着祖先的牌位,供子孙后代祭祀。孔子认为坐在两楹之间,和祖宗的牌位在一处接受祭品,是将死的预兆,说明很快就要成为那些牌位中的一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