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看他一眼,“别看他现在这样,等十年以后啊,个子蹿得老高。”
  他轻笑一声,“愣头愣脑像个二柱子,还一身少爷脾气。”
  “偏偏一张嘴能说会道,你呀,还真说不过他。”
  笛飞声偏头盯着他看,说起十年后的方多病时,李莲花眼里有一种柔和的光。
  “看来十年后,他待你不错。”
  先前他只知道十年后李莲花遇见这么一个人,并未过多了解。
  李莲花弯唇笑了笑,“十年后能遇见他,是我之幸。”
  笛飞声点了点头。
  这话换了从前,他不理解。如今,他倒是能理解了。
  有一个真心相待的知己好友,不再孤身一人漂泊在江湖之上。
  这感觉不错。
  他往外看了一眼,问道,“李相夷呢?”
  李莲花叹了一声,“留在那边了。”
  他放下茶杯,将今日漱石居发生的事一一与他说了。
  笛飞声听完,眼眸一眯辨不出喜怒。
  “若李相夷当真问你要那忘川阳草,你会给他吗。”
  李莲花斜他一眼,“我又不傻。”
  “从摸出单孤刀体内寒毒那一刻起,我就能断定,这毒是他自己下的。”
  这场乱子本就是他挑起的,如今这毒又是冲着忘川花而来,这江湖之上,李莲花想不出第二个人能给他单孤刀下药。
  只是他如此豁得出去,上演这样一出苦肉计,是李莲花意料之外的。
  笛飞声挑眉,有些好奇,“你怎么确定,不是我金鸳盟所为?”
  “你就这么相信我?”
  李莲花白了他一眼,“相信你?”
  “你只怕恨不得直接毒死他,哪还给他留三天时日救命。”
  “再说你金鸳盟,在梧州折损了这么多人,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法子在四顾门重围之下混进客栈给他下毒。”
  “况且他中毒的时候,你功力尽失,下山都要两个时辰,拿什么给他下毒。”
  笛飞声牵动唇角笑了一声,还真让他猜对了。
  若当真有机会,他根本不会给单孤刀留活路.
  …………………………
  彼时的单孤刀的确不像有什么活路的样子,毒入肺腑,他已经冻得浑身僵硬,脸上都起了一层白霜。
  边上的肖紫衿看得直叹气,难怪说没救了,这副样子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他时不时怀疑的看风明萧一眼,这个张口就让他买棺材的庸医真的能治病吗?
  风明萧被他看烦了,冷冷出口两个字。
  “出去。”
  “你……”
  肖紫衿气不过,刚要跟他理论,乔婉娩抬手按在他肩上。
  “有劳风大夫,我们这就离开,不打扰你。”
  那二人离开房中,边上坐着的李相夷也站了起来。
  风明萧回头看他,倒是和气多了。
  “你不必走,还要劳驾李门主助我一臂之力。”
  他虽然不喜四顾门的人,但相对熟悉的李相夷还是没什么意见的。
  许是因为李相夷与楼主亲近,他对李相夷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观。
  但对着同样与楼主亲近的笛飞声,却没有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李相夷颔首,“风大夫需要我做什么?”
  “针。”
  他说着,李相夷便将剑放在桌上,翻开那诊疗箱。
  里头放了两卷针,他问:“要哪个?”
  风明萧头也不回,“都要。”
  李相夷便将两卷针都取出来给他递过去。
  风明萧展开布卷,两排金针便铺开在榻边。
  他抬手提针,一针落在神庭。
  昏迷的单孤刀突然皱了一下眉,面色开始痛苦起来。
  风明萧道,“李门主,运气替他稳住心脉。”
  李相夷抬手聚气,一掌在单孤刀的肩头按下去,替他将紊乱的寒毒平稳下来。
  风明萧下针的速度很快,抬手一扫,指缝间的金针就尽数落在了该下的穴位,不差毫厘。
  很快,两卷四十九根的金针都扎在了单孤刀的身上。
  头顶,脸上,胸腔,还有手臂。
  密密麻麻的看着格外渗人。
  单孤刀面色越发扭曲苍白,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这毒阴寒入骨,他的的确确受了极大的痛苦。
  剧烈的疼痛与刺骨的冰冷将他整个人缭绕,他好似在一片冰水中游行,身后的水面不断被冻结。
  很快,那坚冰就结到了他的身上,像一道道冰锥扎入四肢百骸,穿透血肉。
  这令人绝望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他,但他却连昏厥过去都做不到,越痛,越觉得清醒。
  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像是要将人逼疯。
  李相夷听他痛苦低吟,止不住的皱起眉。
  又见单孤刀面上的冰霜渐渐褪去,满头满脸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知道这情况的确是在好转了。
  意识混沌间,单孤刀感受到一股温暖磅礴的力量,一点一点融化他身上的坚冰。
  他抬起头,便看见那冰面上站着一个人。
  一袭红衣站在冰天雪地中,如燃烧的烈焰,正朝他伸出手。
  “相夷……”
  李相夷听到单孤刀模糊不清的唤了一声,连忙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