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的询问后,他的嘴角弯成一个高深莫测的弧度,惨遭早乙女琉奈的唾弃:“笑个鬼哦你!”
  离开京都前一晚月朗星稀,料想回东京那天应当是个不错的艳阳天。出门跑步时在酒店门口的自动贩卖机旁买水,刚从左右口袋里掏来掏去摸出硬币,就被一只白净的手抢先一步,同时自作主张的摘下她一边耳机。三日月昼微微敛眉,撩起眼皮就看到了渡边润也不知疲倦的笑意:“还没吃够教训吗?”
  他弯腰取出苏打水递过去,但对方并没有接,鹅黄的路灯和门厅里散发出的冷光将少年的影子拉的乱七八糟,于是在坚如磐石的视线中轻轻吐出无奈的鼻息:“就算做不了恋人,还是可以做朋友吧。”
  “不能。”她没有理会,重新投了一枚硬币,深思熟虑只用了两三秒,一片空白的沉默之后,以免继续周璇,她转过身来倚着自动贩卖机,像根被晒嫣了的植物。经历了大谷千鹤子的事后,她就明白了有时温柔并不一定是能救人的那也轮渡,也有可能是藏在棉花里的针,但她现在仍旧尽量柔和的,语重心长的解释:“渡边君,你表白前我们还有成为朋友的可能,表白之后就没有了,在我不喜欢你,你却喜欢我的前提条件下,任何密切的往来对你来说都是不公平的,所以说,在陷入沼泽前,适可而止好吗?”
  “我也没有很差吧……”他觉得委屈:“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就像你手里的苏打水——”她掏出出口里的饮料,在他面前挥了挥,笑起来清甜又伶俐:“我从来不喝。”
  渡边润也挺直的肩膀和胸膛在结果公诸前的一瞬间还试图努力支撑着,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圮下去,他捂着眉眼,深深的吸气,呼出,眨了几下眼睛,揉着鼻头重新笑起来:“我知道了。”
  “抱歉……”她不费吹灰之力拧开了瓶盖,浅抿了一小口便准备穿过斑马线去对面公园跑步。出乎意料的是一辆山地车从不远处的斜坡上迎风而下,车闸似乎是失控了,车主把着车头的手紧张的摇摇晃晃,大喊着“快让开快让开”。渡边润也疾呼一声“小心”,拽过她的胳膊将人护到了怀里,车子贴着她的后背呼啸而过,自己身上超市打折时打包处理的沐浴露的味道和少年清新的柠檬香拧在一起。十六岁的怀春少女在这种场面的刺激下当然会心跳加速——假如没有看到手冢国光立在马路对面的身影的话。
  “手……手冢……”三日月昼怔了片刻,连忙把询问“你没事吧”的渡边润也推开,但手冢国光径直走入她的视线,向两人问过晚好,面不改色的用毛巾擦着鬓角运动后流下的汗水,迈着细白笔直的双腿扬长而去了。
  尽管他什么都没说,但三日月昼就是猛然抖了个激灵,从他逐渐远去的背影里嗅到一丝气闷。
  那一刻,三日月昼瞬间明白了切原赤也得知自己要帮他补习时的心情,可以称得上是动物面临即将到来的危险的本性:完了,彻底。
  耳边渡边润也的关切和折返回来的山地车主的致歉就都成了混沌的一片,她颓丧着眉目,揪着头发恨不能以头抢地。尤其是少年还掰着她的肩膀追问:“刚刚……你也没有一点心动的感觉吗?”
  耐心已经到达了临界点,她抬起藏在乱七八糟的刘海下带着浅浅黑眼圈的眼睛,锐利的刀锋和寒意顺着闪亮的深棕色瞳孔渗透出来,手背上的青筋凸现,盖子没能拧紧的矿泉水瓶被拧成了麻花,五官攒在一起又不可遏制的挤出冷笑,随时随地要将他浑身上下两百来根的骨头一枚一枚剃下来:“渡边润也……我之所以没有揍你,是因为你刚才帮了我,虽然多此一举。好话歹话都说过了,如果以后再纠缠我……”伸出拇指在脖子上划了一道:“把你头拧下来。”
  扭头将塑料瓶砸进垃圾桶里,怒气冲冲的跑回酒店,准备找个无人的角落蹲着冷静一下,想好该如何同手冢国光解释就去负荆请罪,但紧接着,一个庞大的疑惑闪电似的划过脑海——她凭什么跟他解释。
  而立在原地的渡边润也被她杀气腾腾的表情和刀子似的狰狞眼神吓的双腿打颤,抽了几下鼻子,一米八几的大高个险些哭出来。
  至此,少年心里那点黏黏搭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和幻梦碎成了地板上的一滩玻璃屑。
  “早知道这样有用的话,我才不会和他费这么多口舌。”得知青学盛传的“渡边润也由爱生畏”的原因后,三日月昼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时,为期五天的修学旅行结束不久,她不知着了什么魔怔,每日午休雷打不动看漫画时间转移到了家政教室做点心。这些还是次要的,最具杀伤力的是她屡战屡败毫无长进的厨艺,作为小白鼠的花崎诗织品尝过指甲盖大小的碎渣后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掐着自己的喉咙朝垃圾桶里干呕了半晌:“你送给手冢君的就是这种东西吗?你们俩是什么仇怨?”
  “重点不是味道,是心意。”她放下托盘,解开围裙随手一丢,说服自己不必为厨艺不精而羞愧,坐在小圆椅上翘起二郎腿:“我还特意询问了千石,他应该最清楚这个年纪的高中男生喜欢什么。”
  “是什么?”
  “巨/乳的成人杂志。”
  花崎诗织当场捂住自己的眼睛,恨不能从六楼跳下去了此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