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一时间,秋日罕见的阳光明媚,秋高气爽的午后,手冢国光坐在网球场外的观众席上,双手交叠,支着下巴,洗脸时打湿了额前的头发,混着汗水一起往下掉,满脸阴郁:“我好像被三日月讨厌了。”
  满脸关切的大石秀一郎的问题“出什么事了”所得到的回答莫名其妙,他坐到手冢国光身旁,看到一侧敞开的盒子里装着和精美的包装完全不匹配的,烧糊的,一看就知道味道如何的小饼干:“手冢,你以前从来不收女生送的礼物。”
  “不……”这不是他本意,是三日月昼直接从教室窗口丢下来,砸到他怀里的。
  不正常感已经接连持续了好几天,最开始是从储物柜里被塞上成人杂志,并且贴着“请用”的便签开始的,那字迹龙飞凤舞,全然是三日月昼的神韵。值得一提的是持续几天在垃圾桶里发现这类杂志的松平先生一直守株待兔,等待这位违校规违背者的现身,直到他发现丢书的人是手冢国光,浑身的气焰就消弭了,慈眉善目的笑着拍着他的肩膀:“原来是手冢君啊,老师年轻时也偷偷看过不少,理解理解,但还是要克制一下。”
  嗯?
  当然,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事发生在体育课上的分组篮球赛,原本在女生组的三日月昼主动请缨和手冢国光组队,可怕的是体育老师麻生小姐竟然同意了,早乙女琉奈一度想质问她究竟给麻生小姐灌了什么迷魂汤。成功打入男子组的三日月昼俨然成为一个传球机器,所有断下的球一概交给手冢国光,从不打配合的三日月昼这次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了——哦,假如没有手滑砸中手冢国光的后脑勺,也没有伤到鼻梁的话,而三日月昼真心实意为此满脸歉疚:“我以前都是直接投三分,没怎么传过球。”
  花崎诗织问起“你为什么要用篮球砸手冢”,三日月昼支着下巴,诚恳的回答:“是为了让手冢多表现一下啊,就是手生,我以前都不怎么传球。”
  好吧,这个答案勉强接受。
  最最可气的是,当她发现成人杂志压根没有千石清纯口中所说的魅力和诱惑后,就将目光转向了同性杂志,哦,她居然还弄来了迹部景吾的写真集,他真想剖开她的小脑袋看看里面裝的是不是面粉,同样,他也想问问迹部景吾好端端拍这种欲拒还迎的写真集是何种癖好。后来某天,知晓自己的写真集竟被三日月昼转送给手冢国光的迹部景吾险些亲自开着推土机碾平她的脑袋瓜。
  但那都是后话了。眼下,大石秀一郎捏着一块杀伤力堪比乾汁的曲奇,瑟缩了几下就重新丢回盒子里,好一阵恶寒:“手冢,三日月真的这么恨你吗?”
  他不知道。
  在修学旅行结束前,一切都还在正常的轨道运行——除了他还对在京都的最后一晚撞到了过于亲密的渡边润也和三日月昼而心存芥蒂,最为介意的是,他没有等到三日月昼的解释,就像是个等待良好转折的患者。
  “手冢为什么会这样?”三日月昼在十月末,西风渐趋冷冽的,不甘的白日被夜空挤成灰蓝的傍晚,蹲在活动教室的角落里恨不能变成一株没光照的蘑菇,一个眼妆没画好,就暴露了昨夜的焦虑。
  早乙女琉奈翻阅着文化祭上将演出的剧本,润色着台词:“手冢君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吧,倒是你,怎么老是和他过不去。”
  “他的话比平时要少。”她争辩:“何况我哪有和他过不去,我在讨好他好吗?”
  就算说出来,早乙女琉奈也不信那是讨好。那怎么能被称作讨好呢?双目微瞠:“你怎么看出来的?”
  就是这样看出来了,就是这样像条件反射一样,在他的一举一动当中捉住了一条不愉快的线索,顺着这条绳结慢慢往前,参透了症结。没有其他多余的杂念,总结起来,她或许只是单纯的希望他不要苦恼,要快乐。
  “但是我觉得——”上衫奈绪打着毛线,据说是想在冬天来临前织成一条围脖:“与其这样胡思乱想,还不如直接去问手冢前辈本人。”
  “我不擅长道歉啊,就只是想给他惊喜嘛。”
  “是惊吓吧。”早乙女琉奈将卷成筒的剧本敲到三日月昼的头上,扭头和西本雪桧交谈:“西本前辈,你们戏剧社真的要让这种不靠谱的家伙当接班人吗?这无异于自杀啊。”
  “如果这家伙还像以前一样不靠谱的话,我只好亲手帮她谢罪了。”西本雪桧头都没有回,但三日月昼就是透过她的后脑勺,在意识里勾勒出一个残忍又狰狞的微笑,鼻子发痒,狠狠打了个喷嚏,就听见她说:“戏剧社怎么能毁在阿昼这个没用的惹祸精手里。”
  软绵绵的反驳毫无力量:“西本前辈——你已经上升到人身攻击了——”
  “这种话能不能留着向被你吓到方圆十里就可以响起警报信号的渡边君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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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chapter.40(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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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戏剧社的王子殿下”和“戏剧社的狄俄尼索斯”这类中二到日后回忆起来会遭遇无尽吐槽的称号,放在现实当中毋论说是“戏剧社有史以来最不靠谱社长”更为妥帖。才刚刚引退,西本雪桧就已经开始为戏剧社的未来而担忧了。
  此时,这位芳龄十六兼任文化祭实行委员会书记的社长小姐正贼头贼脑的蹲守在手冢国光前往网球场的必经之路上,僵持多日,不论是成人杂志还是体育明星写真都没能让高岭之花生出恻隐之心,于是她决定掐着手表,亲自出马,等待猎物出现,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