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的话,简直是卡在所有人的脖子上。
  他们分辨不出中年男人的真实身份,竟真的被他唬住。
  一时间,韩盈身后的众人哗变起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
  “我家可都是下田,要是换成上田之税,这可怎么活啊?”
  抵抗的意志,开始迅速下滑。
  同族的声音出现在了韩盈身后,劝着她:
  “五十缗也不算少……要不,月女你就换了吧?”
  这些人的慌乱,并没有扰乱韩盈的思绪。
  对方说的谁?
  徐田曹?
  自己前几天可是刚见过他,人品好到直接留金珠付诊金,根本不会用这么迂回的手段好嘛。
  刚想笑出声,韩盈就看到远方有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这人影还有点熟悉。
  她眨了眨眼,搭手眺望。
  片刻,韩盈憋住笑意,对中年男人问道:
  “你说自己是谁的门客?”
  中年男人完全不知道危险即将降临,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县中大吏,徐田曹手下门客!”
  “这……”
  韩盈露出害怕的表情,似乎真的要被对方吓住。
  在对方期待着、以为要说出交换的时候,韩盈又道:
  “正好,徐田曹也来了,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有了你这么一个门客!”
  话音刚落,中年男人心里便咯噔一下。
  他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去,便想起来韩盈刚刚眺望的模样,也不顾装模作样,连忙趴着车沿扭头去看。
  远处,是一个骑马赶来的男人。
  细看之后,他大惊失色,连忙大喊:
  “楮七!快,驾车走人!”
  见人就跑,必然有鬼。
  两个还算见多识广的老人,反应过来对方身份有诈,立刻上前去拦。
  只是这对主仆一直未曾下车,这时候拼命要走,直接架着马车往前冲,两个老人空手去拦,一时间还真没拦住。
  等别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开始加速冲刺。
  马属于大型牲口,猛冲起来还是很恐怖的,年轻的少年看着比自己还高大的马扑面而来,吓得直接躲开,完全不知道如何对抗。
  韩盈皱起来眉头。
  怎么关键时刻就这么靠不住呢?
  好在,正当这主仆二人以为能顺利逃脱之时,迟迟未到的下田那波人终于回来,他们手持长槊,在韩牙的带领下,从斜侧方直接刺了过去,直接将这两人掀下马车,压在地上。
  远处的骑马的身影,也走到了身前。
  正是徐田曹。
  他还是三天前的那幅装扮,架停驽马,略微皱眉,看着两个衣衫不整的男人被压倒在地,旁边翻到的马车和打了个响鼻,极为淡定的马,对韩盈问道:
  “月女,这两个人是?”
  “徐田曹来的正好。”
  韩盈抬起头,指着这两个人问他。
  “此二人说,他们为你座下门客,为回春之术而来。”
  “绝无此事!”
  徐田曹立刻否定,他翻身下马,走到这二人面前:
  “我从未有过门客,尔等何人,敢这般冒充!”
  被抓住的主仆脸上全是惊惧,见事情败露,还撞到了正主头上,什么都不敢隐瞒:
  “小人乃市坊中的贾商,姓龚,是来,是……”
  龚贾商话说到一半,是彻底说不下去了。
  徐田曹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无外乎顶着自己名号招摇撞骗。
  贾商逐利,向来如此。
  他对这种人极其厌恶:
  “此等小人,绑起来送去狱掾便是!”
  如今的监狱,没事进去不死也要脱掉半层皮,更何况龚贾商这种犯事的人?
  顷刻间,龚贾商就被吓得两股战战,看徐田曹态度坚决的模样,转头跪下韩盈求道:
  “月女!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我奉上十缗、二十缗、不、五十缗钱求您开恩啊!”
  说着,他直接磕头求饶。
  只是低下头的刹那,眼中还是浮现出恨意。
  韩盈摇了摇头,钱财虽好,这种钱却拿不得。
  她对亲妈说道:
  “绑起来,堵住嘴,一会儿去送官。”
  原本摇摆不定的那些人,现在羞红着脸,不敢说话,低着头上前绑人。
  韩盈招呼着徐田曹:
  “您今日怎么来了?”
  徐田曹跟上,说道:
  “家母最近身体好了许多,见你们迟迟不去售卖豆芽,便直接来了。”
  “豆芽长成需要时间,我母是打算明日去售卖的,不过徐田曹您要,我倒是现在就可以给您称一些。”
  韩盈招呼着对方跟着自己去取豆芽,边走边拿出那颗金珠,递给对方。
  “您所留之物太过贵重,还是收回去吧。”
  徐田曹直接推回去韩盈的手。
  “你说泻叶远在万里之外,这种珍物,运过来也应该价值千金了,此是月女你应得的。”
  别的不说,徐田曹人品是真的好。
  这种大腿才值得抱啊!
  韩盈没再谦让,收下金珠。
  “这样,您要是信我,我去给老夫人做一次体检怎么样?”
  “体检?”
  “检查身体疾病,再针对病症进行调养,也能令人延年益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