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吞咽着口水,只觉着口舌发干。
  “这些钱,我只一旬就赚到了。”
  这一刻,郑桑仿佛传销头子附体。
  她往下压了压手。
  没有训练过的人们渐极为默契的停下,屏气凝神地听着她的要求。
  “你们要是愿意跟着我干,两旬后也能赚这么多钱!”
  刹那间,群情激奋。
  人们开始哗然,互相交头接耳,看的眼红,却又担心这饼太大,会有什么不可承受的代价。
  “郑什,这个豆芽,我们真的也能让它长出来吗?”
  “当然能!”
  郑桑拍了拍火炕:
  “这可是我女想出来的,用火炕升温,骗豆以为春日将近,生发萌芽,这火炕才是好东西,就算让它整日热着,一天一夜也不过耗费十二三斤柴而已!”
  众人眼前一亮,立刻追问。
  “那郑什,此炕我家可造否?”
  郑桑回答的极为坚定。
  “能!当然能!我这边让韩牙带人为你们造炕,你们只需要每日过来干活,在南面那片坡地起上两间土房就行,如何?”
  说出来了要求,众人迟疑几秒,估摸出要干的活计,在金钱和温暖火炕的刺激下,纷纷做出表率:
  “好!郑什,我们跟着你干!”
  “郑什高义!”
  “若是需要,全家搬来外邑也未尝不可!”
  “没错!”
  “也算上我一个!”
  这声音响的震破天际。
  另一个房间的韩盈,被吵的掏了掏耳朵。
  她自己居住的房间和亲妈那间也就相隔四米,声音稍微大点儿,就什么都能听得清楚。
  一开始,韩盈还觉着亲妈不提自己的事情,只提赚钱,是不是哪里不对,现在才想起来,自己还是忽略了豆芽和火炕的价值。
  豆芽除了豆子,就只耗费一些木柴,换水和烧火算得上什么活?可卖完拿回来的铜钱却是实打实的!
  他们跟着,怎么都赚一两千钱。
  在地里刨食,汗水落地下碎八半,能留下个几百钱都算是多的。
  可跟着郑什卖豆芽,一个冬季,不费多少力就能攒上三四倍!
  还有火炕,年年都有夜里冻死的老人和孩子,有这么一个火炕,晚上睡觉能安稳不说,白天家里的妇人也可以继续织布——这又是一笔收入。
  在郑桑看来,这样的好事儿,过来给她干活那是本分!
  不然,凭什么给你们?
  钟家大母也是这么想的。
  一清早,她就出来忙活着打扫庭院,劈柴煮豆,累得额头都出了汗。
  烧火的孙媳忍不住想帮忙,直接被她赶了回去。
  “你有身孕,还是多烤烤火,少弯腰。”
  孙媳的年龄也不算多大,十五六,头胎,现在腹部微微鼓起,看起来是孕中期,五六个月的样子。
  和徐三差不多,钟家大母家的日子过得也是紧巴巴的。
  都是土里刨食的人家,又没什么营生可做,不穷才怪。
  不过,穷和刻薄,那是两码事。
  孙媳有了身孕,原本需要她干的活计,不少都被钟大母揽了过去,现在人显了怀,砍柴啊,挑水呀这种事情,更是碰都碰不得。
  像徐三那样的人,到底还是少数。
  都穷到这种地步了,一家人还那么勾心斗角,那日子怎么能过的下去?
  昨天,她跟着郑桑去她家,那金晃晃的铜钱,暖乎乎的火炕,一下子就印到了钟大母的心里。
  钱不必多说。
  那火炕真是个好东西啊!
  冬天的夜里,冷的人直打哆嗦。她们全家只有白絮被御寒,这东西能有什么用?还是冷的鸡皮疙瘩都起来,盖这么个炕,就算是不发豆芽,对全家人来说也好啊。
  要求是要去给她家盖土房?
  那算什么事!
  别的没有,他们家一把子力气还是能出的。这么轻松的条件,不答应就是傻子!
  至于里正会不会对她们家有意见?
  郑桑可是叫了十来户人家,合起来一百多号人呢,就这么多人,有意见他也得憋着。
  无师自通法不责众的徐大母,将煮熟的豆子倒进陶罐里,准备给自己丈夫和儿子送去。
  郑桑公平,每家盖炕顺序抽签决定,一家盖两个,男女分睡,多余的地方拿来发豆芽。
  她们家运气好,抽到了第三。
  就是现在的土都冻上了,刨起来费劲,也没那么快干。
  韩牙倒没闲着,先给第一个打好泥,烤着,现在已经在给第二户人家打泥。
  这样,正好便宜了她。
  自己得赶紧把饭送去,好回来帮儿媳们挖土。
  说不定到了下午,韩牙就到她们家来了。
  她想着热炕,又想着豆芽能够赚到的钱,以及外邑整整齐齐的十八间土房,悠悠叹了口气。
  当初自己怎么就没有带着全家跟过去呢?
  只是,再想这个也没必要了。
  还是自己家赶紧盖火炕赚钱要紧。
  抱起来热乎乎的陶罐,徐大母再次嘱咐自己的孙媳:
  “莫再出去帮你婆母,你在家好好呆着,也别省木柴,那火盆还是要烧的,光盖被褥暖不起来!”
  孙媳低垂着头,没反驳钟大母。
  心里却在打定主意,要继续多纺出点布来补贴家里。